姬宴平说得高兴,突然一拍头:“对了,今天早上我在弘文馆碰见二姊了,她让我转告你一件事儿的,我差点给忘记了。她说的是什么来着……”
想了片刻,她锤手道:“想起来了,是让我和孟夫人说的。她说,我们姊妹都是没有父亲的,不如让阿四拜了谢郎君做开蒙师傅,叫一声‘老师’或‘师傅’,听着也正当。”
跟在步辇旁边的孟夫人抬头笑道:“二公主可还说了些旁的什么?”
姬宴平嘿嘿笑:“二姊还对我说,师就是师,父就是父,混起来有些不伦不类,让我改了这口癖,正正经经地叫‘师傅’。”①
孟夫人点头:“‘师父’也是早些年民间兴起的、管传授技艺的老师的叫法,三娘对谢郎君,确实该叫‘师傅’才对。三娘现在已经改口叫‘师傅’了吗?”
“我让内官督促着我改了,但最近我都没能和师傅见面,寿宴上也没能说得上话。”姬宴平贴着阿四亲昵地蹭蹭她的额头,笑得开心,“我阿娘有驸马,但她说那不是我阿耶,我是没有阿耶的。此前我听阿四叫师傅阿耶,还以为独独阿四是有阿耶的。原来我们都是一样的啊。”
“诶?”阿四傻乎乎地还没从两人的对话里转出来,呆呆地说:“哦,一样就最好了。”
姬宴平揽住阿四的小肩膀,有些黏糊地小声抱怨:“四妹妹有点笨笨的。”
这话阿四可就不爱听了,别开脸不给蹭:“我才不笨呢。”
“母亲登基后忙得不得了,吃住都在紫宸殿,连我们都见不上一面,更不要说独居在立政殿的师傅了。”姬宴平笑眯了眼,不忘把声音放得轻轻的,“大概只有很少的人才不知道这件事吧,阿四还叫师傅阿耶,你不笨谁笨呢?”
只有很少人知道这件事才对吧!
阿四一脸空白地接收从天而降的真相,内心世界好像在这一刻重塑了。
连这种八卦都能忍住不说,姬宴平确实是个能忍的人啊,一点都不和她表现出来的一样憨直。
难道这大大的太极宫里,真的只有我一个人是天真的傻子吗?
在阿四的角度看过去,孟夫人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不知道是没听见两人的对话还是对此早就心里有数。最后,阿四放弃了从孟夫人脸上看出端倪,要是她有这个眼力见,就不至于被姬宴平嘲笑了。
丹阳阁离得近,孟夫人先抱着阿四下步辇,力士还得把姬宴平载回去。
阿四靠在乳母怀里向姬宴平挥挥手,转头就问:“孟妈妈,我要听阿姊的话叫师傅吗?”
“这个啊,四娘觉得三娘说得对吗?”孟妈妈轻抚孩童柔软的背脊,漫步入灯火通明的丹阳阁,每个转角处都有随侍的宫人低头行礼。
阿四犹豫道:“对吧。但我觉得他好像很可怜,是不是被所有人都抛弃了?会死吗?”
受皇帝厌弃的人,在这个时代很难活下去吧?
孟乳母低低的笑声震荡胸腔,透过相贴的身体传答给阿四,“如果阿四觉得对,就这么做吧。世上可怜的人总是很多的,谢郎君锦衣玉食的,已是上等人中的可怜人了。等他看开了就都是好日子,若是看不开……”她的声线轻而柔,带着烟雨的雾气,顷刻间消散了。
这有什么看不开的,以前后宫的人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嘛?
阿四放心了,自觉改掉称呼:“噢,听说师傅很有学识,那-->>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