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息近日来忙得焦头烂额,正在裁衣量体,恶补登基时的各种礼仪。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正是这个道理。
礼仪补一补,登基时有几分样子,百姓也能安心。而如何做一个明君这种事是补也来不及补了,只能等他登基之后靠自己悟。
难得从各项冗杂的事务之中抽身,沈兰息发胀的脑子终于能够呼吸些新鲜空气,舒适许多。
越是学习,沈兰息越感受到自己或许完全不是做皇帝这块料。他连记这些礼仪都需要重复多次才能勉强记住,又如何能治国平天下?
沈兰息倒是没去想父皇为何传召他,总之到了就能知道缘由。正因有如此想法,他意识到之后又不免颓丧地想自己应当是真不适合做皇帝的,皇帝不该如此随遇而安。
这么浑浑噩噩地到了太极殿,到床前同父皇行了礼,沈兰息再度沉默下来。
皇上等了一会儿也等不到他主动开口询问自己召他所为何事,只好提道:“孤今日召你来不是为了别人,而是要和你说一说周寅的事。”只是说了这么一串话他中间便歇息了好几次,情况实在不好。
沈兰息豁然抬眼,盯着皇上问:“是什么事?”
皇上见他如此在意周寅在心中叹息老实在不争气,也对沈兰息的反应预测不到。不过他若经过这番打击对周寅能消停些也好,只希望他不要因此消沉才是。
“周寅她悬梁自尽了。”皇上刻意卖了个关子。
沈兰息面上顿时血色全无,受刺激太大立刻要犯病。
皇上此时动弹不得,却又不能眼看着他犯病,立刻声嘶力竭地尖声补上后半句:“不过被人救下来了。”这么一短句话说得他用尽全力。
沈兰息大口大口呼吸,胸膛如一具破旧的风箱,会漏风一样。
好消息是没犯病,只是喘了好一阵,仿佛随时可能断气。
“她如今如何?”沈兰息稍微好了些,一能说话就问起周寅情况如何。
皇上对他的没出息也不算很意外了,怕他犯病才烦得不行地回答:“人没死,但也伤得不轻,谢家若来迟一步,她就真没命了。”他原先倒是可惜周寅没死,这会儿瞧见沈兰息的反应反倒庆幸谢家将周寅救下来了。
今日沈兰息听到的若是周寅的死讯,只怕大雍这最后一个继承人就要没了。
皇上喉咙一腥,生生将血咽下去。他如今已经习惯吐血,也知道自己没多少时候好活了。还好那位鹿郎中的针术倒是高超,他身体亏损到这地步,却是完完全全感觉不到疼痛的。
他稍稍动了动眼珠子好看向沈兰息,身体感到十分困顿。
沈兰息终于说话,叫他稍微提了些精神:“儿臣告退。”
皇上含混不清问:“你哪里去?”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