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一爷跪在地面上,刚张开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头顶响起一声震地惊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缓神几秒才继续开口。
惊雷过后,外面的雨势越发凶猛,事情却也讲述了清楚。
隔壁府城遭遇连绵暴雨,河坝坍塌,无数和他们一样的普通老百姓家破人亡,成为了流民。
朝廷派来的赈灾队伍还没有到来,当地拿着大把的金银修建出如此容易被冲垮的清江堰,可见没有遇见好的父母官。
洪灾过后,竟然不救人派粮,还有众多商人和当地官员勾结,趁乱高价卖粮。
最后竟是逼得人走投无路,直接造反了。
这消息被瞒了七八天的时间,现在消息才流露出来。
闻一爷的话一说完,且不说族长等老人的脸色变化,听见动静跑过来的村民更是满脸不信。
流民可怜,可造反是诛九族的罪过。
至于县令逃跑就更离奇了,一县之力不可能抵抗不了一伙流民,县令因此弃县逃跑,更不可能。
“除去流民作乱外,还有什么情况都赶紧给我说来。”族长一看老一吞吞吐吐的神色就知道还有蹊跷,手拍桌子问道。
“还有咱们府城修建的西江堰,我当年曾被派过去干些杂事,照现在的雨势继续下下去,恐怕会步上清江堰的后尘。”闻老一的嘴唇蠕动几下,最终还是说出了多年未向外面吐露的秘密。
闻老一当年拿了些好处,连家里人都没有丝毫透露过,可他今天却听见县令说,西江堰出现了裂缝。
要是西江堰一塌,锦丰县遭遇洪灾不说,指不定本地的百姓也学着反了。
要是偷偷离开,有金钱开道,能直接换个身份,虽然丢了公民,但总归不会有性命之忧。
闻一爷还有些话吞在肚子里面没说,要是县令找到前段时间经过锦丰县的贵人,指不定还有人能在朝堂上帮忙开脱,继续换个地方当官。
族长无力再问,面向满脸惶恐的村民们道:“你们都先回去,把家里面的东西都收拾收拾,我要再和族老商量一下。天黑路滑,回去路上小心。”
回去的人面对家人的询问,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只搪塞着无事发生,却一夜未睡。
哗啦啦的雨打声响个不停,家里人陆续醒来后,外面还在下着雨,天色依然黑沉沉的,没有日月星辰让人辨别时间,都无法知道现在是何时。
一夜过去,天上的惊雷消弭了声音,唯有落雨敲打到四处响个不停。
重重敲击锣鼓的声音在村里回荡,全村听见的人都是一个激灵,还没等年轻的汉子出门问个究竟,就听见敲锣人响亮的声音。
“速速收拾家当,上山躲避洪灾!”
持续不断的降雨已然超过了土地短时间的吸收能力,黄土路变成了泥潭,流淌的水流不仅能够没过人的脚背,还十分湍流。
再加上还在降落的雨水,即便心里面再担心着急,也不敢全家冒雨出门,只派遣家里最年轻力壮的汉子去族长家里面问个究竟。
等人走出了视线范围内,留在屋里面的人就开始按照族里的通知收拾起东西。
即便心里面再不愿意相信,但是族里都通知了,又只需要花点时间和力气,做点事情还免得满脑子担心。
全村几乎都派人过来了,难以出行的人家由族长派人过去通知。
简单清点过人数,族长将昨晚从闻一爷那里得知的事再说上一遍,在初次听见消息的人,消化了这个让人惊慌失措的消息后,才继续讲述昨晚他和族老们商量出来的方法。
“昨夜我们又仔细问过老一,县令和县里的一些有名的富户都带着东西跑了,恐怕不是假的,咱们丰南村随时都有可能面临一场灾祸。”
不管族人嘴里面说的是什么,族长从昨天起半刻都没有休息,脑海里不断重复着闻峥和闻一的话,大难临头,不能干坐着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