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低低地应了声,脚步声渐渐远去。
放下手,奴良滑瓢又静静地发了会呆,直到心口的悸动平复下来,才取过搁置在一旁的衣物,随意地往身后一披,起身离开。
茶厅离得不远,等他从窗边经过时,已经能从里间闻到飘散而出的浅浅茶香。奴良滑瓢推开门,一眼便看到一道背对于他,静静端坐于蒲团上的瘦弱背影。
听到动静,来人转过头,神色温和而恭敬地唤道:“父亲。”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明明正值夏日,身上却裹着一件厚重的黑色长袍,脸色苍白,若不是还能听到他轻巧的呼吸声,就仿佛是一具没有生气的尸体。
奴良滑瓢的目光落在那件长袍上,他记得这是前年秋天订做的长袍,那时候还是合身的,而现在穿在身上,已经显得空荡荡了。
又瘦了。
奴良滑瓢心想。
他缓缓走到对面,坐下,就像每个普通家庭中年迈的老父亲关心自己的儿子那般,神色自然地问道:“身体好些了吗?”
葵真轻轻笑了下,“劳父亲关心,好些了。”
奴良滑瓢蹙起眉,“我瞧着倒是瘦了许多。”
“是……”葵真微微垂眸,“有些苦夏,咳……”
“之前的药吃完了吗?我这几日要出趟远门,回头给你带一些新药回来。”听到咳声,奴良滑瓢关心地问。
“还有一些,让父亲费心了。”葵真的声音轻轻的,还带着轻微的喘声。
奴良见状便不出声了。
葵真见他不说话,更不会主动挑起话题,一时间,两人默默品着茶,相顾无言。
奴良滑瓢喝着茶,眼神时不时地瞟向对面。他一共有两个孩子,大儿子葵真,小儿子鲤伴,鲤伴最像他,可惜英年早逝,留下陆生早早地离去了。
至于这孩子……
他抿了口茶,眼神里透出几分怀念。
这孩子大概更像他的母亲,虽然妖力弱,身体也不好,但有着连他都惊讶的生命力,顽强而又倔强地活着。
从一百岁,活到如今的一千岁……有好几次,他们以为他要挺不过来的时候,他又撑着一口气活了下去。
是和小儿子完全不同的性格……可惜,大概病弱的人大都内敛,很多时候,他这个做父亲的也猜不透他的大儿子在想些什么。
想到这里,奴良滑瓢有些头疼,儿子心思总靠猜,可咋办?
“咳,咳咳。”
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打断了奴良的思绪,他忙上前,伸出手想拍一拍仿佛要把自己的肺都咳出来的儿子,然而还没碰到,就被葵真拦下了。
“我没事,咳咳……咳咳,歇,歇会就好了。”葵真喘着气道。
伸出的手在半空尴尬停住,奴良滑瓢不由缩了缩指尖,叹了声气:“我去给你拿药。”话落不等葵真回应便匆匆离开。
一时之间,幽静的茶室里,除了咕嘟咕嘟不断冒泡的茶水声,便只剩下葵真不断压抑的轻咳。
“主上。”
漆黑的影子落在茶室阴影中-->>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