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琰皱眉,神情有些不悦:“谁说你不配。什么身份地位,门当户对,都不如两情相悦来得般配。”
顿了一晌,他再度启唇,口吻多了一丝坚决。
“除非你不爱我,那便是我配不上你。”
耳鬓厮磨,唤醒了一些熟悉的感觉,熹色觑见,他的脸上已经除了一点湿汗,黏住了额角的一绺墨发,幽深得宛如能洞玄观微的黑眸,此际,写满了肃然与认真。
李朝琰不觉得他们不般配,唯一他害怕的,就是时至如今,熹色还不爱他。
或者说,没那么爱他。
虽然他也有把握,用余生漫长的时光,让她加深对自己的爱,让她全心全意地爱自己一人。
但却不知为何,一向心性稳固,习惯掌控一切的天子,这一次心里总是有着无法排遣的不安感觉。
便似有什么重要之物,明明已经掐在手心,却控制不住地在流失。
“色色。”
他突然唤了她一声,试图确认她还在怀中,还是属于自己的。
因太过仓促地唤出名字,导致有一瞬间的口吃。
熹色浅浅地应了一声。
他的吻,炙热,霸道,带着谨小慎微,和许多不确定,落了下来。
熹色尝不到一丝甜味,被那股复杂而矛盾的感觉砸得懵了许久。
素色的纱缎绸衣,似一夜春风过境,千重梨雪开尽,伴随簌簌的花落之声,尽数沿着冰凉的胡床和其上密织的竹簟流下来。
她算是不太重欲的一个人,但因为和他在一处,总是会觉着,她想要去迁就他,何况她其实,也并不讨厌。
对象是喜欢的人,撩动她心的人,才不会讨厌吧。
熹色很难想象若此刻换了旁人,她是不是早就屈膝,将他踹下床榻了。
绿腰宴那日,她的记忆早已模糊,只留下了一道黏糯的嗓音,可怜巴巴地唤着“檀奴”,让他龙颜大悦,从此以后便成了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小习惯。
含在舌尖藏了许久的两个字,终究因漫涨开来的芙蕖香气,疯狂地冲击向鼻端,她似是难受,又似是喟叹,仰起了雪颈,吐了出来:“檀奴……”
跌宕起伏,似那三月延绵春水。
信风掸落枝头素雪,滟滟随波,行去千万里。
李朝琰扣住了熹色的柔荑,与之十指紧扣,繁丽的雀登枝锦纹石榴裙被抛在地上,盖住了竹篮,差点儿拖油瓶捂毙在里头。
一阵日光晃过窗外的竹影,滚落在两人周遭,熹色皱起了眉,不知怎的想到了竹篮,蓦然出声:“不,不,拖油瓶会看见的……”
李朝琰似笑了一声,俊脸上坠着两朵可疑的红晕,再度亲吻下来。
被咬住耳朵的一瞬间,熹色似是听见,他含混不清的耳语声。
“看就看了,它都不羞,我羞什么!”
熹色大抵是被他的不要脸打得败北了,但想到手边就有一只活物,还是忍不了,她紧紧咬住了齿关,无论李朝琰如何撩拨,都极力不肯发出丝毫动静。
然而他却迟迟不再深入。
熹色微微睁开明眸,他撑住两臂,绷出了条条青筋,那般隐忍望住她。
眼眶甚至有一缕红丝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