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娘站出来:“老婆子还用介绍么?我徐家在洛阳经营一家医馆,救死扶伤,不知道医治好了多少人,洛阳城里,谁不认识我孙大娘,我是那种会无缘无故与人斗殴的人么?”
这公堂外,还站了不少看戏的百姓,为孙大娘助威的亦有不少,都是平时在春芬别馆寻医时,受了孙大娘好处的。
徐家的医术不说通神,但都老实忠厚,从不卖假药贵药坑百姓,治不好就名言另请高明,的确是不像无故与他人起冲突的。那个外来的姓裴的郎君,更像坏人一些。
郑高义不喜孙大娘的破锣大嗓,有咆哮公堂藐视府尊之嫌,再拍惊堂木,喝令其肃静。
但这孙大娘虽然言行鲁莽,郑高义却留意到,她身旁跟进来的这娇滴滴的小娘子,却是风娇水媚,皓如凝脂。
洛阳虽然人杰地灵,但也罕见。
最后,郑高义把目光转向了公堂上最神秘的二人。
其中一人,居然在登上府衙之后,仍敢头戴面纱,不以真面目示人,郑高义皱起眉结,冷口道:“堂下何人,竟在本官面前藏头露尾?还不速速摘下帷帽,道上姓名。”
步顺听得这狗官居然如此对天子大不敬,差点拔剑。
这下可好了,郑高义发现他手里居然带利刃上堂,忙吩咐左右:“来人呐,把他手中剑夺下来!公堂之上,岂容私器!”
于是左右上前,欲夺步顺的剑。
而步顺的剑,是为了守护天子,不得离身,断然不许他们抢去。
争执间,李朝琰微暗的嗓音响起。
“我等无辜,不知所犯何罪,被领至公堂上。”
那声音……恁的熟悉!
裴元谨好奇地回望过来,虽看不清他面纱下的容颜,但心头的疑窦丛生。这一把熟悉的嗓音,倒像是在哪儿听过?
郑高义最讨厌谁在自己跟前说无辜,冷冷道:“你是不是无辜,是不是与这两伙人有牵连,要审了才知道,若是不摘帷帽,视作忤逆府尊,不屑公堂,本官就要将你推出去,责打二十臀杖。”
郑高义见过李朝琰这样狂妄的后生,但不妨事,打上二十杀威棒,人也便老实了。
皂纱垂覆下,李朝琰微哂:“不问缘由而动手,洛州的审讯是如此规矩么。”
这小子看起来是油盐不进?
别的不论,在洛阳,他的话便是规矩,除了刺史,没人敢道不是。
他还责打不了一个不敬长官,藐视公堂的贱民了?郑高义冷冷一笑。
“你倒说说,遮面上堂,有何隐情?”
李朝琰眼前黢黑一片,不可见物,因此也看不清郑高义嘴脸。
身后步顺一直想拔剑,警惕四周,他听到剑出鞘的声音,辨明方位,摁下了步顺拔剑的右手,从容不迫,随手拨了拨拇指上的玉扳指。
皂纱随风,水流般微微曳动。
“你下来,我告诉你。”
郑高义气得不轻,喉头险些哽住,觉得自己被小子戏耍于堂上,颜面尽失,当即下令:“来人,将这人拖出去,给本官狠狠责打二十臀杖!”
胸膛急促起伏,喘息不定,俨然失了分寸。
衙卫还极少见到府尊为一个来历不明的小瘪三气急败坏,当下领了命,要托人出去打。
左右二人上前来要架住李朝琰胳膊,步顺左右开弓,一脚一个,将人都踹翻在地。
“混账,混账!”郑高义吹胡子瞪眼拍案而起,“还有没有王法啦?”
衙卫倾巢而出。
一片喧哗声中,熹色攥住了手指,低眼似在看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