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色,”他道,“我把别人都支开了。”
熹色不解:“怎么了?”
李朝琰道:“我吃醉了,你莫让他人靠近。”
熹色不明白他这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是要闹哪样,忍俊不禁地顺了他的毛:“好。郎君你把门带上,我不让任何人进来。”
他听话地关上了门,落了闩,确保从外边进不来了之后,才松了口气。
熹色看他拄着盲杖缓缓来到身旁,墨黑的发梢映着银灯罩下来的光晕,几粒冰莹的雪粒子柔软地焕发光亮,不禁吃惊:“郎君,又下雪了么?”
李朝琰“嗯”了一声:“雪势不大。”
熹色忙握住他的手,又冰又冷,果真该暖暖了,忙将准备好的酒递上来:“吃点儿酒暖暖身子,一会儿该睡了。明早的时候,我唤你起来。”
面对她送上来的陈年花雕,李朝琰听话地取下,酒盏是玉器,触手温热,李朝琰想也没想,一口便闷了。
见他如此豪爽,熹色也想,是不是自己想岔了,他酒量惊人,压根千杯不醉?
不过醉不醉的,该吃的酒还是要吃的,若无酒催动药效,不知解药能否发挥功用。
熹色半丝不敢马虎,让李朝琰吃了一盏热酒以后,立马便给他续上,又是满满一盏的酒。
李朝琰感到自己的咽喉犹如刀割,一股气顶上来,冲口而出,便是一个酒嗝儿。
酒香气再一次飘到了鼻子底下,他无法,只好接过来,再一次一饮而尽。
放下酒盏,觉得自己的咽喉和胃都起了火,那火开始往四肢百骸里去,逐渐燎原。
熹色拍着手,清脆的“啪啪”几声过去:“郎君好酒量。”
接着看他的脸色,这回,红晕爬上了他的脸颊,红如玛瑙了。
这么一抹彤霞横架在鼻梁两端,配上那昳丽华美的姿容,眼底一抹朦胧色,端是可亲可爱。若是再吃一碗下去,多半便倒在这儿,不省人事了。
熹色再接再厉,把酒盏满上,第三次,递到了他的手边。
“郎君乖,再吃一点。”
一只大掌横过来,将她的酒盏推开了。
熹色怔了怔,抬眸,看到了一个脸红似果,嘟囔着的男子,全身上下写着拒绝:“不喝了!”
他跌跌撞撞地要往里去。
一个醉汉,走路的时候,和他平时目不能视物时没什么两样,居然还能很精准地找到拔步床的方向,估计是打算倒下之后便再不起身。
熹色急忙追了去,从身后,挽住李朝琰的胳膊,谁知他却将右臂抽回去,死活不愿意她碰,接着“哐当”一声往前栽倒,跌到了床榻上,闭上了那双凌厉而漂亮的眼。
熹色怕他这样睡着不舒服,迟早着凉,弯腰替他除去了长履,正要替他拉上被褥,谁知刚弯腰过去,他手又是一推,将她小手推开:“别碰我。”
看在某人吃醉了,糊里糊涂的份儿上,熹色不跟他计较。
她俯腰道:“陛下,我怕你着凉了好心给你盖被,你不领情就算,还凶我?”
李朝琰支起一双朦胧醉眼,什么也看不到,嘟唇:“就凶你。”
陛下这是一夜倒退十五年。
算了,不和他计较。
熹色把被褥替他盖上,好容易掖好了被角,还没等她抽口气呢,那被子便被他促狭地掀开了,嘴唇上挂着好事得逞的狡黠。
熹色哪有什么办法,只好将被陛下嫌弃掀开的被褥捡回来,再次为他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