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李朝琰的眼睛第一次恢复,只能算是暂时。
过了两个时辰,便重新坠入了黑暗当中。
只不过这种向好的趋势,已经足够鼓舞人心了,至少证明了《百毒经》上的记载有效。只要按时服用,迟早有一日会彻底地恢复光明。
李朝琰也有这种直觉。正如他当初失明之时,也是断断续续反反复复,直至彻底看不见,如今转好,也许需要经历的各种阶段也是一样。
果然第二次恢复之时,便持续了长达五个时辰。
这一日正是爆竹声声,响彻长安。
年关已至。
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
除夕之日天色放晴,推开南窗远眺,昔日寸碧遥岑,如今都覆了重重积雪,残霞斜照,软红光里涌银山。
此日琼林设宴,飞觞醉月,旷席多日的大魏天子出现在了宴会上,当陛下迈着稳健的步伐,挂着自信的笑容出现之时,朝臣中发出激动的叩拜声。
陛下双目失明,致使朝野上下恐慌难定,今夜陛下出现在筵席上,正如定海神针,往昔那些唱衰之词,可休矣。
宴会之后,李朝琰回到水中央来见熹色。
熹色正沐浴过,身上合着一身软烟罗团花海棠纹诃子长裙,正在罗汉床畔,用熏笼上蒸烤过的干燥毛巾,擦拭自己的长发。
封后大典在即,水中央的门槛这段时日都快被踏破了。
长安最不乏的便是看人下菜碟的趋炎附势之徒,现今风往哪边吹人人都知道了,赶来巴结未来皇后的自是不少。
他们送来了东海明珠、南国美玉,各类奇珍异宝,堆了满满一库房。
熹色从来不是什么箪食瓢饮不改其乐的圣人,有钱,来者不拒。虽然她不怎么花钱,但她做管家却很有本事。
正想着,该如何把这些“搜刮”来的脂膏用以充盈国库,听说今年雪势太大,持续的日程长,北地的军士粮草辎重告急,这些东西变作钱,还能兑成无数食粮。
正考虑着,李朝琰回了。
熹色但觉一双手握住了她擦着青丝的玉笋,那掌心里包容的暖意,轻贴上来。
她回眸,头发瞬间被扯痛,柳眉弯成新月,“嘶”地喊了一声。
李朝琰温笑,他就在那片辉煌的由灯罩弥散而出的银光里,捧着掌心下欺霜赛雪的玉人肌肤。
熹色被她瞧得几分不自在,悄然转过了脸颊,但又不怎么放心,未几,她跪在榻上,将敏锐的鼻子轻轻地蹭了过来,细嗅李朝琰身上的气息。
一缕似有若无的酒气刮进了她的鼻尖。
熹色蹙眉:“你喝酒了?”
他那个酒量,堪称惊人。
醉后的酒品,更是教人叹为观止。
熹色生怕他喝醉了,嚷嚷着要去拿解酒汤,李朝琰扣住她柔荑,将人拽到怀里来,俊脸往下低一些。
薄唇掠过玉人娇柔饱满的红唇。
只一霎,人安静了,不动了。
熹色睁大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高处的男子。
他面含笑意,低声道:“没醉。”
熹色怔怔地看他:“今日是除夕,那些大臣,没有给你灌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