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熹色在深宫里住着,并不能随心所欲,时时出宫。
她提出要去乐游原走走,被李朝琰拒绝。男人的理由很简单,她如今身子重,不宜挪动,乐游原太远,鱼龙混杂,不宜孕妇前往。
但,看在皇后听了话之后,瘪嘴不乐意的模样,李朝琰退让了一步。
“色色,你若不喜待在禁中,我送你去水中央。”
这也是极好的,熹色果然眼珠明亮了起来:“真的?”
禁中以往郭太后把上上下下治理得井井有条,规矩森严,多而庞杂,已经过去一个月了,熹色还是不大能记得住,总会在一些细节上,出现一点谬误。
她总是觉得憋着一口气,像不会水的人浸在水里,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滞闷感。
还是水中央舒坦一点。
李朝琰命步顺准备车驾,亲自驾车护送她出宫,前往水中央。
沿途,熹色又担心,他日理万机,两人才新婚,便作小别。
李朝琰摸了摸皇后殿下柔软的发梢:“朕入了夜就来陪你。”
但是白日里,许是见不着。
知道她最近同姚宝钿来往得愈发亲密,便道:“我让宝钿来陪你玩?”
熹色微微眯起了眼:“夫君。你和宝钿从小一起长大的?”
李朝琰闻言,轻咳一声,罕见地皇后会拈点酸蘸点醋,薄唇在掌心的掩饰下不着痕迹地上扬:“谈不上。小时候有点交情罢了,长大了就没见过了。”
熹色狐疑地瞥他一眼,心想着宝钿可是大方地对她说过了,人家以前,确实想过嫁给表哥为妻来着。
女孩子家藏不住秘密,姚宝钿性格外放一些,她知道,纵是自己不说,熹色也能从郭太后接她入宫的蛛丝马迹里猜到郭太后的意图。但她肯这般真实地袒露,说明了她已经走出来,不再挂怀了。
李朝琰脸色几分不自然:“真的,色色,我对宝钿就是兄妹之情,太后乱点鸳鸯谱的事儿,你可不能怪我!”
熹色不理他。
越是如此,李朝琰越是心里发毛。
等马车停下,他殷勤地要为皇后搀扶,谁知熹色看也没看他,便从容地下车去了。
赊月在底下接应她,熹色下车以后,看到身后的男人也磨磨蹭蹭地下来,一声也不吭。
赊月好奇这两人中间发生了什么,但也不敢问,只是说道:“皇后殿下,您的寝房已经打扫出来了,今夜便可以就寝。”
熹色对李朝琰道:“让宝钿来吧,以后我和宝钿睡,你公事重,没事别往水中央来。”
于是陛下便被卸磨杀驴了。
他目光呆滞地杵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皇后在赊月的陪同下进了门。
怎么回事?
不是皇后吃醋了么?这个时候,她应该和宝钿闹脾气,为什么受伤的又是朕?
再说当初姚宝钿趁他醉酒非礼他,虽然未遂,但见色起意的从来都不是自己,李朝琰深蒙不白之冤,嘴角抽了抽,脸上挂了几条黑线。
今日休沐,他不急这一时赶回宫中,便在外厅等了等。
晌午以后,步顺亲自驱车送姚宝钿来了,两人一前一后,步顺抱着宝剑,沉默地亦步亦趋撵在姚宝钿身后,始终维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李朝琰黑眸微眯,墨色的瞳仁里沁出慧黠。等两人前来见礼,李朝琰抬了抬臂膀,对二人道:“平身。宝钿你过来。”
姚宝钿依言凑近前去,两只素手拢在衣袖底下,不动颜色,微垂长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