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色蹙了眉峰,察觉到他对自己这绝不是不耐烦,而压根就是敌对和憎恶了,心想,也没必要久留与裴元谨周旋。
早就不拖不欠的两个人,只是恰巧在故地遇见,她过来问一声他的近况,裴元谨不领情,她也不会腆着脸逗留。
她握住李朝琰的手,起身道:“裴郎君,是我冒昧了。那便告辞了。”
他们要走,裴元谨也不乐意送,就在熹色与李朝琰脚步踏出门庭之时,从回廊尽头,蓦然如老兔般窜出来一道身影,大大咧咧地扑向了熹色,以那种冲势,足够将熹色扑倒在地。
李朝琰皱眉抱住熹色,一闪身,带她跳出了回廊,跳到了台阶下。
熹色也被俞竹晚突然冲出吓了一跳,等盯住心神,才看清俞竹晚的面容,更是震惊,俞竹晚没有扑到她的身体,几许遗憾似的,扯了扯头发。
就在熹色要问她时,俞竹晚像是发了疯一样跳起来,指着熹色的鼻子哭嚷:“你是坏人,是狐狸精!我讨厌你,你是坏人!你欺负我!”
便一直哭,一直喊,声遏行云,根本停不下来。
熹色的话卡回了咽喉,她转眸向裴元谨,目光示意这是怎么回事。
竹晚的病治了这么多年,一直都不见丝毫成效么?
裴元谨不想同这二人交代什么,如今各走各的路,他一介草民,够不上与长安来的贵人有任何交集,便一把抱回俞竹晚丰盈的腰肢,哄回怀里说了许多安抚的话,俞竹晚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趴在他的胸口只颤栗,直到被安抚了许久,才恢复了安静。
她变成了一种驯服且依恋的姿态,看起来虽然温和,但只要裴元谨松开她,她仿佛立刻便会变回之前疯疯癫癫的模样。
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依然很害怕,裴元谨见了骆熹色,便会回到从前的样子,对她冷落轻忽,不予理睬。
熹色从李朝琰的怀中站直了身体,抬高视线:“裴元谨,我们可以单独谈谈么?”
话音未落,率先紧张的反倒是李朝琰,其次就是俞竹晚。
很显然,这两人都是不肯放了怀里的人的。
熹色这边倒好说,她对李朝琰小心使了一个眼色,对方就乖乖听话了,只是还有点哀怨,熹色轻声道:“只一小会儿,你先去找兜兜玩。我一会儿就回来,暗卫盯着呢,放心出不了事。”
李朝琰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撒了手,若不是因为影卫时时刻刻都在身边盯着,李朝琰指定是不能留她和裴元谨单独聊什么话的。
八百年前的相好了,早就恩断义绝,有什么可聊的?
盼这个裴元谨拿出点骨气,说到做到,不要答应。
裴元谨也皱了眉,盯住熹色。
半晌,他却一反刚才的姿态,仿佛是刻意要与李朝琰为敌,让堂堂天子因为他一个升斗小民而不痛快似的,眼底几分挑衅般的光,轻嘲:“皇后殿下要与贱民聊什么,贱民岂敢拒绝。”
“借一步说话吧。”
熹色假装听不出他对李朝琰埋了多年的积怨,踏上一步。
支开李朝琰,实在是担心,再这么对峙下去,她后院里那口大醋缸子会不会砰地一下炸了?
这很棘手。
只能晚上再去哄哄吧。
老李搓手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