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栩阳在岑初床头坐下,没有着急扶起岑初,而是将水杯放到一旁,目光移到简呈身上。
简呈走到病床的另一侧,指挥下属从旁边一架巨大仪器上拉过两条链接着金属薄极片的细管,然后才低头望向岑初。
“岑司令。”他叹了口气,对着床头的玻璃司令无奈喊道。
谭栩阳这时打断了他,说:“一会儿我来跟他说,快先帮他检查一下。”
“人已经醒了,数值平稳,别这么急。”
话虽这么说,简呈还是直接上手给岑初做起全面检查。
岑初配合得很,很快,简呈长出口气,转向谭栩阳说:“可以了,没问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注意事项,尤其是工作和休息时间都需要严格控制,吃喝也注意不要碰冷的,这间医疗间的室温控制权限已经转交给你,你看情况调整,着凉感冒这种小问题都别让他犯。”
被子底下抓着岑初的手终于松了下来。
“嗯,知道。”谭栩阳说。
简呈点点头,又向岑初嘱咐了几句之后,这才带着下属转身离开医疗间。简呈刚走,岑初就感觉到身边人的气场一下子低落软和下来。
谭栩阳扶起岑初的身子,一手从肩后穿过稳稳地扶着岑初,哪怕岑初此时浑身无力也能坐稳。他将水杯贴心地递到岑初嘴前。
“队长,之后我们就睡在这,”男人磁性的声音低落地说,他怕岑初不同意,又补充道,“你这次的情况很危险,差点就救不回来了。”
他的眉眼很是压抑,眼中满是红血丝,却还在努力照顾着岑初的情绪,低声说道:“在这里万一发生什么事,简呈他们都能及时过来。我一会儿回去帮你把家里的东西都带过来,有什么想要的需要的都跟我说。我记得你之前说不喜欢住在这里,是哪些方面不喜欢?告诉我,我会帮你把它们都解决掉。”
岑初刚刚醒来,身体还带着极大的倦惫感。他的腿上盖着被子,谭栩阳不放心地将它又往上边拉了一段,恨不得拿被子将他整个裹住的样子。
岑初耐心地听他说完,然后才说道:“不用这样劝我,我会住下来的。”
谭栩阳松了半口气,笑了笑:“嗯。”
他看着岑初,明明是刚刚昏迷苏醒过来,中间并没有发生其他的事情,他却隐隐觉得队长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之后的治疗手段可能有点繁琐,目前的计划方案是这样,每天早中晚各自进行一轮基本检查,中间每隔两个小时需要注射一次药剂稳定身体的情况并且休息半小时,口服药物方面……”
“注射药剂的类别和具体用量都会根据前一次检查来决定,今天用的027浓度的米锉尔稳补剂。不过这些你不用记,我都会帮你记着的,只是让你知道一下。”
岑初没说什么,只是安静注视着身旁的男人,听他絮絮叨叨止不住地向自己说着各种注意点,时不时应上两句。
他能感觉到谭栩阳话语间深藏着的惊慌和后怕,可在自己的确没办法给予他任何保证或安全感,于是一时半会儿除了耐心听着,安静应声之外,岑初也没其他办法。
因为身体太过虚弱,岑初苏醒的第一天医疗部并没有放任何人进到病房里,就连舰长都被婉拒在门外。
岑初在谭栩阳的照顾下醒醒睡睡,十分艰难地终于熬过这一天。
>>
谭栩阳眼里的红血丝十分明显,疲惫之意根本掩饰不住,一看就是从他出事开始就一直守在病房没休息过。
岑初不忍心看他为自己忧心焦虑到这个地步,就以身体冷为由让他也上来躺一会儿。可即使这样,每次他睡眠中间醒来时,都会发现谭栩阳睁着眼睛默默注视着他。
岑初实在看不下去,命令道:“闭眼,休息一下。”
“我睡不着。”谭栩阳低眼应说。
“睡不着也给我闭上眼睛。被你盯着我睡不好。”
谭栩阳这才委屈而失落地挪开目光。
第二天。
岑初的身体并没有好上多少,但至少比起刚苏醒时恢复了一些。
他的时间有限,没有办法奢侈地休息更长时间,今天必须爬起来开始处理事务。
对此谭栩阳心疼如刀割,难受得不行,尤其是一想到岑初亲口跟他说的三四个月时限,就更是感觉心脏被紧紧攥着呼吸不过来。
但他知道岑初要做的事情对于十一舰乃至岑初自己有着多么大的重要性,知道按岑初的性格做不完事情甚至要比身体的虚弱更让他痛苦,所以谭栩阳没有办法、也不能去阻止他。
不过受到身体限制,下床出门对岑初来说还是有些艰难,因此只能让其他人来到医疗部。
伏翎和利嵘是一起前来探望岑初的。
老人见到岑初就是一阵长吁短叹,他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强大心脏都快被岑初搞出事来了。
利嵘一直以来与司令关系都很紧密,生怕自己要在短短一个月内就经历两次更换同僚搭档的痛苦,加上他对岑初的印象一直非常好,导致他在岑初出事这段时间里也是一直焦心得不行。
岑初问了一些基本事务之后,又问了十一舰的航行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