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严密侦查,找到一些目击者,据他们说那日曾看到玉珠与一名年轻秀士同行,往城南郊外去了。
数月来捕快和阮家人找遍文安以南的大小村落都没有玉珠的下落,阮楷夫妇忧心如捣,明白靠自身力量难以找到女儿,只得放下面子向柳家求救。
柳竹秋和玉珠感情颇好,这两年少了联系,听说她婚后竟不幸至此,又气又痛道:“玉珠妹妹温柔贤良,怎配了这样一个无耻的败家子,所以媒婆的话是信不得的,她们几句昧心的假话就能断送他人一生,着实可恶!”
柳尧章说:“盲婚哑嫁本就有风险,再说听表姑妈的意思,那郑妹夫是父母亡故后受歹人诱拐才学坏的。”
白秀英应声数落:“他若根子不坏,任凭外人如何引诱都不会堕落至此。你们男人就知道替男人找借口,好像女人受坏男人祸害是自个儿倒霉似的。”
她做了母亲以后比从前更愤世嫉俗,唯恐女儿将来遇人不淑,动不动跟柳尧章吹枕头风,说以后要招赘上门,若相不着满意的女婿,情愿终生养着女儿,以后就把家产留给她养老。
柳尧章问家产给了女儿,儿子怎么办?
她便不高兴,埋怨丈夫成天惦记生儿子,分明瞧不起她们娘俩,又说就算有了儿子,他自己不会去奋斗?有出息的男儿自会成家立业,绝不会贪占父母的财产。
柳尧章历来让着妻子,渐渐养成习惯成了“情怕”,这会儿不敢跟她争辩,搪塞道:“现在计较玉珠嫁错人已经晚了,还是想想该怎么找到她吧。”
他们都认为玉珠年轻俊秀,八成遭人诱拐,运气好被收做外室小妾,运气差则沦落风尘,再往坏了想还可能遭遇不测,被歹人毁尸灭迹了。
柳竹秋说:“她是在京城附近走失的,我还有点办法,待会儿就去找张厂公和张同知,求他们帮忙寻找。”
至于能否寻回表妹,真得看运气了。
表姑妈到柳府时没见着柳竹秋,范慧娘谎称:“阿秋因为先前跟匡举人的婚事黄了,心下羞愧,不好意思见你,已躲到她三哥家去了。”
柳竹秋念着表姑妈为人慈祥,丢失爱女心情悲痛,她这做侄女的理应出面慰问,当晚回到柳府拜见。
表姑妈见了她便一把抱住痛哭,说看见她就想起女儿玉珠。
“阿秋,表姑妈真后悔啊,当初还说你命苦嫁不出来,如今倒情愿我们玉珠跟你一样,她若是留在家里哪会遇到这种事?我和你表姑父心里都清楚,她这次凶多吉少,只求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柳竹秋很难过,安慰她许久,因明天是休沐日,索性留在家里过夜。
她回到闺房,没见着蒋少芬,下人说蒋妈大前天一早出门就没见人影了。
柳竹秋猜她化妆成万里春出去办事了,并没在意,睡到半夜,忽被人推醒,蒋少芬站在床前,衣衫沾着窗外的夜雨,态度罕见的焦急。
“蒋妈,你怎么了?”
柳竹秋惊忙爬起,蒋少芬已点亮灯盏,春梨也惊醒了,和主人一道紧张地注视她。
蒋少芬坐到床边压低嗓门急道:“小姐,我发现黄国纪的踪迹了,他就是害死我爹的仇人。”
近年来她陆续找到几名过去失散的白莲教教友。
这些人隐姓埋名在京畿一带生活,以渔樵耕读做掩护,共同追查曾经出卖大伙儿的叛徒。上次在蓬莱馆化妆刺客袭击柳竹秋的就是他们。
三天前一名教友身负重伤,逃到同伴家不久便死了,临终前说打伤他的正是当年的叛徒。
“他的致命伤就是杀死汤敬之的银针,所以我们都断定就是那贼人干的。他们交手的地点是慈云寺后羊毛胡同内的一处空宅,那死去的前辈追查了一个多月才探得那里是贼人的窝点,说他在空宅的院子里埋藏了大量财宝。我和同伴们去那里调查,发现宝藏还在,想那厮或许舍不得这些财物,便藏在宅内蹲守。刚才贼人果真现身,虽然他包头蒙面,我还是一眼认出来,他就是黄国纪。”
杀父仇人竟是数度走脱的凶徒,柳竹秋不在现场也能感受到她当时的震惊愤怒。奇道:“那黄国纪的形貌和当年变化很大吗?所以你见过他那么多次,还看过他的画像都没认出来。”
蒋少芬抱恨点头:“他似乎修炼了奇怪的功法,脸型五官变动很大,而且已经过去二十多年,是以难辨。上次我去查看汤敬之和官差的尸体,觉得杀人手法很像当年的仇人,但功力却弱了很多。如今回想,黄国纪被冉氏咬断右手食指,失去最灵活强劲的手指,这便是他功力衰退的原因之一。”
柳竹秋看她的反应,想必这次又让那黄国纪逃走了。
蒋少芬叹气:“他在那宅子里设有极隐蔽的机关,我和同伴都未发现,围攻捉拿时被他启动机关,拖延了时间。我最先脱困,追着他跑了十几里,你猜他最后逃到什么地方去了?”
柳竹秋绝计想不到,黄国纪逃匿的地点竟是皇城。
“这厮躲在宫里,怪不得东厂和锦衣卫找了这么久都一无所获,原来是灯下黑。”
黄国纪能在宫里藏身,更加证实他的主人是章皇后,这么危险的人物就潜伏在左近,对太子是莫大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