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如刀割,惶恐中也将希望寄予柳竹秋,转身走出东暖阁。
辛万青迎上来,问:“娘娘这是去哪儿?”
冯如月说:“本宫被僖妃气得心肝疼,身子实难支撑,得回长春宫休息片刻。”
辛万青忙问:“那陛下的药还有那些御医……”
“僖妃虽言语过激,但说的话也有些道理。是药三分毒,陛下吃了太久的汤药,既不见效先停个半日看看反应。”
“娘娘这万万使不得呀!停了药,陛下的病情势必恶化,出了差错谁来担待?”
“本宫自会担待。”
冯如月毕竟不是无知蠢妇,懂得变通。丈夫已经病成这样了,假如春梨的推测是正确的,断药试验一番方是救人之道。
辛万青不敢颉颃,改口进言:“奴才听说陛下南巡时将‘皇帝行宝’交僖妃娘娘保管,还请您让她尽快交出来,下诏时要用的。”
冯如月猛瞥他一眼:“你就这么盼着陛下死?”
辛万青慌忙跪下,左右开弓扇了自己两巴掌。
“奴才该死!立刻打烂这张臭嘴,再不敢胡说了!”
冯如月看出他对朱昀曦没真心,更倾向相信春梨的话,领着侍从火速回到长春宫,悄悄吩咐心腹侍女玉竹:“马上去叫你那个对食陆君越接荥阳君入宫,一个时辰内必须往返。”
玉竹背着皇后和宦官结对食,冷不防被戳穿,吓得失魂跪倒。
冯如月说:“我平日虽不大操心,但你这点事还是瞒不过我的。那小越子人还不坏,我纵着你们就是想有朝一日用得着他。你快去,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可是辛万青的人封锁了宫门,以什么理由出去呢?”
“把我的令牌交给他,就说奉我的命令去给我娘家送信。还有,叫他见到荥阳君以后都听她调度。”
玉竹赶紧去了,冯如月让人将寝殿里的漏壶设置成一个时辰,开始忐忑的等待。
柳竹秋这一天半也过得揪心扒肝,下午璎儿让她陪玩解九连环,她花一小半心思教女儿解环,另外一大半用于忧思。
这时许应元到访,他打听到关于辛万青的重要情报。
“倚芳院有个叫云仙的□□是辛万青的相好,我刚去找过她,套出话来。辛万青常在云仙处和钟启宇的小儿子钟春阳见面密谈。”
谈话内容不得而知,据云仙说钟春阳十几年前曾任仙居知县,就是在那时和辛万春攀上交情的。
彼时的辛万春还在酒醋面局当差,职位低却是个贪钱容易的肥缺,所以很早就寄钱回家广置产业,让弟弟们发家致富。
钟春阳在仙居任上两年,按官场讨好内宦的规则大力帮衬辛家,由此与辛万春结为好友。
钟启宇辞官了,仍是浙派官员的首脑,辛万春与他的小儿子是密友,那必然与浙派有勾连。
陈维远死前警告朱昀曦别回宫,叛贼定是宫里人,八成就是辛万青。
杀害窦妃母子、袭击陈维远、杨自力等凶案只怕他都有份。目下皇帝病重,冯如月让此人负责宫内守卫和联络事务,真似藏蝎于袖,纳蛇于靴。
柳竹秋彻底坐不住了,让许应元快去通知柳尧章,叫萧其臻速想对策。
许应元出门片刻又转回来,还领着一个客商装扮的斗笠客。
他振奋地抢先垮过门槛,指着来人说:“荥阳君,快看是谁来了!”
柳竹秋不等对方摘下斗笠已认出来,喜道:“云杉!”
“柳大小姐,多年不见,你还好吗?”
云杉取下斗笠,悲喜交加地同她见礼。
他在广州当差,进京必是奉了圣旨。
柳竹秋不及叙旧,先问:“是陛下调你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