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生了病的人,都是这幅脆弱的模样。
酒店靠近海边,卧房里也有一面落地窗,这会儿只拉了一半的窗帘,月亮又圆又大,月光照射进来,正好能看清远处宁静波澜的海。
海上生明月,明月共潮生,金橘突然想到这句诗,这其实并不是一首诗,但是上学那会儿总爱被自己背错,就像轻舟已过万重山,门泊东吴万里船这一句一样,明明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两句话,但是连在一起却无比顺口,且让人感到意境通顺。
金橘走神,越想越歪,摇摇头,地板上铺了厚厚的地毯,她走到床边在地上盘腿坐下,撑着脑袋看梁世京的眉眼。
这还是两个人和好以来,她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眼前的男人。
她看见他,心脏就像夜里涨潮的海水,一点点堆积涨满,然后在某个时刻爆炸掉,所有的情绪暴露在梁世京面前,一览无遗。
然而下一次,重新开始,又会是如此,周而复始,无限循环。
金橘想起梁世京问自己,是不是因为他生病,自己才选择的原谅,她觉得自己那日的回答算不上诚实,虽然她确实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但是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这个原因。
她恐惧流血,恐惧死亡,所以她一直和梁世京讲,不要受伤。
可是梁世京每次答应,却每次都没有做到。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金橘无法想象,她甚至不敢想象。
又涨潮了。
海水扑挡着响,金橘思绪打断,转回身看,月光下,连涌动的潮水都瞧得一清二楚,那海水像是澄澈,又像是蓝,蓝得透明,蓝得发光,蓝得惊心动魄。
金橘看得入迷,就听床上猛地动静,梁世京忽地惊醒。
他还保持着侧睡着的姿势,只是双眼睁圆,似是清明,似是混沌。
“你怎么了?”金橘爬到床上去,侧躺在他身边,“是不是做噩梦了?”
梁世京看着他,不说话,半晌,摸了摸她的脸,才抬手抱过来,瓮声瓮气地说嗯。
金橘窝在他怀里,听着他狂乱的心跳声,说:“什么梦啊?”
梁世京下巴搁在她头顶,答非所问,没回答,只说:“我怎么先睡着了你也不叫醒我?”
金橘哧哧地笑:“叫醒你干嘛?让你讲话气我啊?”
梁世京也陪她笑了一声,“我要是真的又把你惹生气了怎么办?”
金橘哼哼两下,好半天,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大不了你向我道歉,我就原谅你算喽……”
梁世京被她的回答可爱到,抱着她轻声讲:“宝宝你怎么这么好?又好又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