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事员回道:“是巡捕房来拿人。”陆熙顺好奇:“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来公董局拿人?他们要拿谁?”办事员继续回道:“是中央巡捕房的探长来拿人,他们要拿的是孙笑白先生。”陆熙顺想起来:“顾远?”施维泽含笑道:“我记得,在大世界里救过你一命的人,是中央捕房的探长。”陆熙顺点点头:“是他。说起来,我还欠他人情。”在大世界看班奇年表演时,他差点被刺杀,当时,顾远救了他,而班大师被抓了。当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陆熙顺才知道自己无意间伤害了他的亲人,现在,班大师被关在牢狱里,刺杀未遂的他要坐上一年的牢。梅理霭也加入这场谈话中:“我听说,中央巡捕房来了一位十分厉害的神探,敢到公董局来拿人的,恐怕只有这位神探了。”陆熙顺站起:“我下去看看。”公董局一楼大厅,严云舟带着巡捕围住孙笑白,顾远拿着拘捕令上前,其他记者手中的相机闪光不断。孙笑白脸带笑意,可眼睛深处却冰冷至极。“不知道顾探长这是什么意思?”“十五年前,你涉嫌杀害桥本相一一家三口。今日,巡捕房特缉捕你审案。”“十五年前?我不知道顾探长在说什么。而且,顾探长可要好好看清楚了,这里可是公董局。董事们可都在楼上呢,顾探长这么做,把董事们的颜面置于何地,巡捕房交代得了吗?还有各位记者,这只是一场误会,都请回吧。”“有什么话,请孙先生跟我回捕房再说。”“若我不去呢?”“那就得罪了。带走!”顾远一句话,巡捕便要动手,但孙笑白身边的人忽然拔枪对准了巡捕,其他记者哗然。这一下,两方僵持,严云舟也有些犯难了。来硬的,要是孙笑白秋后算账,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可不把人拿下带走,顾远也不会罢休。在顾远打算用强之时,陆熙顺的声音传来:“发生了什么事?”“是陆先生来了!”人群让开一条路,陆熙顺进来,孙笑白让手底下的人收枪,他上前恭敬道:“陆先生。”陆熙顺点点头,他走到顾远跟前问道:“顾探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顾远一脸正色地回道:“十五年前,有一桩杀人案与孙先生有关,在查找到证据之后,巡捕房出示缉捕令缉捕孙先生。”陆熙顺讶异:“十五年前?!”竟然调查十五年前的案子,顾远再次让他刮目相看。孙笑白笑着说:“陆先生,这件事,想必是巡捕房的人误会了。”顾远逼视他:“若是误会,孙先生何惧前往捕房?”孙笑白咬牙切齿:“顾探长,我并非害怕前往巡捕房,而是十五年前的案子与我无关,我为何要去?”顾远冷笑:“既然如此,那请孙先生跟我走一趟。如果案子和孙先生无关,我顾远亲自向您赔罪。”孙笑白威胁道:“顾探长,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陆熙顺打住两人:“好了。笑白你去一趟,如果真没事,顾探长自然会把你放了。”陆熙顺开口了,孙笑白就算不愿,也不敢再推脱。周大王是上海富商,可上海富商多的是。陆熙顺不仅是上海法租界首位华人公董之一,还是上海滩有名的巨富。他手里有电灯公司、电车公司和兴铁厂,还与人经营航业公司。而孙笑白的岳父——只做房地产业的周相云,怎么比得上?身份上,孙笑白都比不上陆熙顺的一根手指头。“既然陆先生开口了,那我就随顾探长走一趟。”“孙先生请。”孙笑白皮笑肉不笑:“哼!”记者们躁动不已,周大王的女婿出事,似乎还牵扯到一起杀人案,这新闻足够他们追的。陆熙顺回到楼上给陆连魁打电话,他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最后,他问:“若周相云来保人,你们放还是不放?”陆熙顺这句话,明确地表达了公董局的立场——如果孙笑白真的与杀人案有关,公董局不会出手保人,主持日常事务的总办的位置,多的是人替补。因此,陆连魁他们要面对的是周大王。电话里,陆连魁爽快地回道:“孙笑白杀人证据确凿,别说周相云,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巡捕房也不会放人。”陆熙顺笑出声说:“这件事,你们看着办。办好了,到时候,把顾远调到公董局来。”电话对面的气息凝固了一下,陆连魁随即大笑道:“陆先生这是要从我手里抢人啊,这也要看顾远这小子愿不愿意啊。”陆连魁真不知道该为顾远担忧还是高兴,能被陆熙顺瞧上,这辈子,路要是走好了,注定飞黄腾达,但自然也会卷入上九流那些恩怨之中。顾远定能游刃有余地游走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