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霜是你的妹妹,小你一岁,因多病养在你姨母家,你幼时见过的。”
程令雪认真想了想。
“这般说我的确有些印象。”
将这个困惑抛诸脑后,程令雪继续听着阿娘的絮叨。
沉吟秋把这些年家中发生的事逐一告诉她,包括弟弟妹妹幼时的顽劣行径,家里狸奴生过多少次病,钜细无遗。
程令雪认真听着。
阿娘的叙述让她仿若从未走失。
回家的感觉逐渐真切。
过去十年,吃过所有的苦都不值一提,真好,爹娘一直都记得她。
她还有了弟弟妹妹。
有了个会武功的姐姐,楚钧恨不得当即炫耀,看着稚气未脱的弟弟,程令雪也生出小孩心气,想为他撑腰。可惜私塾正放田假,姐弟二人迟迟不能如愿。
相比楚钧的活泼,楚惜霜更安静,待所有人都是若即若离的模样。程令雪也是无事不会主动说话的性子,姐妹二人彼此间客气有余,但亲近不足。
沉吟秋看在眼里,为了她们多接触,这日便让那程令雪和楚惜霜一道出门替她去胭脂铺子中挑东西。并称:“七七武功高强,我便不让护卫护送了。”
一路上,两人都憋不出三句话。
楚惜霜在马车里静静地看著书,程令雪则百无聊赖地把玩剑穗,二妹妹体弱,苍白恬静,总叫她想起某个人。
初识时,每次在马车上,也是她在把玩剑柄,那人自顾自看书。
算起来,如今已入六月,刚好半年,不知他的毒解了没。
呸,混蛋!
程令雪咬了咬牙,把剑穗上的流苏都给拔了下来,突兀的动作吸引了对面楚惜霜的注意,见姐姐眉间冷意凛然,恬静的少女面露无措,强作冷静道。
“长姐怎么了?”
吓到了妹妹,程令雪目光极力温和,抚了抚剑穗:“无事,我就是突然想起一个……一个仇人。”
楚惜霜喜静,平日情绪也总是很淡的,不大喜欢搭理人,连对爹娘都是恭敬多过亲近,但一听到“仇人”的事便来了兴致:“长姐武功高强,性情清冷超脱,究竟何人能威胁到长姐?”
想起那人,程令雪就头疼。
她淡道:“是个小人。”
楚惜霜认同颔首:“的确是这样,书上曾言,坦荡之人,往往最怕小人。”
说罢又埋头书中。
程令雪哭笑不得,和那人不同,二妹妹也爱看书,但是真的正经。
和她一样。
两个正经人又尴尬地沉默对坐,好在很快便到了铺子附近。
下了车,程令雪和楚惜霜一道往巷子里走去,在转角处碰上一个人。
是一个身后负剑的墨衣少年,瞧着十八九岁,模样俊俏,剑眉星目,身形高挑矫健,但肤色苍白得似常年不见天日,目光里亦透着邪气。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们姐妹。
邪气的目光在看到程令雪和楚惜霜时化为震惊,剑眉越蹙越紧。
“你们——”
楚惜霜原本在回想书中的内容,闻言才反应过来,看清少年面容,她起初疑惑,而后似突然想起什么。
楚惜霜眸中闪过一抹慌乱惶恐。
恬静疏离的闺秀缩成一团,躲在程令雪身后,牵住她袖摆。
“阿姐,他好像是坏人。”
小鸟依人的姿态让程令雪心软,她对文弱、需要保护的人总会生出呵护欲,柔声安抚一句,握紧手中剑,杏眸凝雪,冷冷地盯向那墨衣少年。
“你是什么人,为何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