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没记错,他房间里的抑制剂是藏在枕头下面的,而正常人第一眼想去寻找什么,绝对会第一时间翻柜子。
而他房间里只有一个小小的床头柜,床头柜里藏着一张不干净的床单。
……
另一边。
江誉推开了那扇门,他大步走到床边,掀开床上的枕头,拿走了枕头下方的几盒抑制剂。
他的视线压根没在床头柜上停留半瞬,只在要离开房间的前一刻,才淡淡地瞥了一眼。
江誉回到房间时,看见的是这么一幕——
黎珀整个人都蜷缩着,把自己塞进了被子里,身体还在细细地发着抖。他上前掀开被子,只是一瞬,就闻到了空气中漂浮着的血腥味。
黎珀咬着左手手腕,努力地压抑着身体的本能,他眼眶全红了,眼球也攀上了血丝,就连嘴唇都被他自己咬的艳红。他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竭尽全力地把自己藏在窝里,在江誉掀开被子的那一瞬,他眼底甚至露出了堪称惊惶的神色。
很快地,那丝惊惶就变成了压抑不住的热切和渴求。
几乎是在江誉坐下来的一刹那,黎珀就贴了上来。他浑身都是热的,但额头上冒出的却是冷汗。他像是再也控制不住一般,把身体靠在江誉身上,却又像是在顾忌着什么,就算身体再难受,也不肯靠前半步。
黎珀在清醒和混沌间徘徊。
他清醒地意识到,江誉拿着抑制剂回来了。只要这支抑制剂打下去,他马上就能恢复正常,不会再渴求江誉的一切味道。可下一秒,他的思绪就开始混乱了。他想,既然有人耍酒疯,为什么他不能凭着发|情期的本能,多靠近对方一点?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以后他活没活着都不一定,更别提这种亲密接触了。在这个世界上,江誉是他唯一信任并依赖的人,就算在他最脆弱最缺乏安全感的时候,他也想靠近他。可是,他很清醒。
他知道,江誉应该是讨厌他的。
他沉沦在混沌和清醒的挣扎里,鼻尖闻着江誉的味道,意识反反复复地承受着痛苦的煎熬。他清醒地看见江誉在拆抑制剂的盒子,外面的那层牢固的薄膜已经被撕下了,他马上就要拆开纸盒,把里面的针剂取出来了。
可紧接着,黎珀又得寸进尺地想,他没推开自己。要是讨厌他,为什么不推开他?要是讨厌他,为什么还把他带来这里?他为什么要亲自来污沙会,是因为他吗?那既然这样,他是不是可以再亲近一点?
但是……
黎珀犹豫着,忽然发现了什么,脸色一白。
他没从江誉身上发现信息素的味道。
江誉没有释放出安抚信息素。
这一认知让黎珀大脑一片空白,脑子像被针扎了般一样疼。要知道,之前只要他有任何不舒服,江誉都会释放出信息素安抚,很早之前就这样了。但现在,在他如此难受的情况下,江誉居然没有一丝半点的心软,连一丝信息素都不愿意给他。
他真的不在意他了。
像是被一道闷雷劈中,黎珀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按理说得知这个事实的他本应该后退半步,拉开和江誉的距离,但连黎珀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很自私的人。
自私到不愿意放手,自私到无论如何都要贴上去,去验证那个本来就知道答案的“真相”。
几乎没有犹豫,下一秒,他就攥住了江誉的手。他用的是左手,左手手腕处鲜血淋漓的,他知道,江誉就算再讨厌他,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挣开他。
果然,江誉没有动作,只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就这一眼,让黎珀理智尽失。他就像一个丝毫不顾及后果的赌徒,压根不考虑自己接下来会面对什么,只欺身上前,凭借着熟悉的记忆,找到了那个他吻过无数次的位置。
明明两人接吻过很多很多次,但乍一碰到,黎珀却跟初次接吻一样青涩。不对,就连初吻,他都没这么生涩过。
他的呼吸一下子急促了,几乎是莽撞地撬开了江誉的唇齿,把舌头伸了进去。软红的舌头颤了颤,旋即像下定了什么决心般,主动勾缠追逐着另一个,但另一个却冷淡极了,任他怎么撩拨都没有半点反应。
黎珀的心瞬间凉了半截,但很快,他又从这种情绪里挣脱了出来——他快要被本能控制了。他紧闭着双眼,睫毛扑簌簌的,眼尾泛着红色,像一朵盛开的鲜花。他动|情地亲吻着,疯狂汲取着对方口中的津。液,以及他渴望着的、信息素的味道。
他的腿不知何时缠上了江誉的腿,像一条灵活的蛇,明明脚腕上还戴着脚铐,却无师自通般用脚铐蹭着江誉的腿。冰凉的触感在小腿上绽开,江誉垂眸瞥了一眼,停顿几秒后,又将视线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黎珀的肩膀被江誉按住了。他眼皮颤了颤,睁开那双波光潋滟的眼睛,湿漉漉的看向江誉。
黎珀长得很漂亮,当他以这种表情看着一个男人时,没有谁能抵挡得住。何况他嘴唇上还涂了一层亮晶晶的津|液,两人彼此都心知肚明,这是哪来的。
过了良久,黎珀好像才反应过来什么。他咬了咬嘴唇,本来就艳红的唇色经历一次动|情的亲吻,颜色变得更深。他委屈地看向江誉,带着些喘息地问:“不想继续吗?”
此话一出,江誉就知道黎珀还没清醒。对于发|情期的omega来说,alpha的信息素不仅不能起到缓解渴求的作用,反而会加深心底的渴望。而黎珀这幅样子,显然已经深陷于欲望之中了。
江誉垂下眼,神情冷淡地开口:“该注射抑制剂了。”
“抑制剂”这三个字就像是什么开关,黎珀眼前的水雾倏然散了不少。他舔了舔唇。瓣,忽然偏过脸,身子也跟着抖了抖。
江誉眉心一蹙,他掰过黎珀的脸一看,这才发现他居然眼眶红了。
黎珀被迫对上了江誉的视线,他盯着江誉那双清冷又没有温度的眼睛,突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