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什么原因?
黎珀想不通,他转过身,又看了眼置物架上琳琅满目的药剂,在那一瞬间,那股似曾相识的既视感又来了。
难道这药剂也是他调配的?
黎珀走过去,刚要拿下来一管,就听见巴尔克在背后和蔼地提醒:“孩子,你现在还没恢复记忆,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的没人清楚,我觉得你还是不碰为妙。”
闻言,黎珀也觉得有道理,他悻悻地伸回手,转身看着巴尔克:“既然你们当初能为我清除掉原本的记忆,填上新的,那为什么现在不干脆让我恢复记忆?”
话音落下,巴尔克微妙地顿了顿。黎珀敏锐地察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停顿,他微微眯起眼,没作声。
几秒过后,巴尔克不紧不慢地开口:“孩子,你知道为什么当初我们要清理掉你的记忆吗?”
黎珀摇了摇头。
见状,巴尔克继续道:“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你要想进入S区,就必须以我的‘义子’的身份进去。S区那些人不是傻子,他们有专门的测谎仪器,你要是说了谎,那我们就全都暴露了,最好的方式就是覆盖掉你原来的记忆,换上新的。至于现在我们为什么不帮你恢复……”
沉吟几秒,巴尔克才道:“虽然你是污沙会的一份子,但我不得不承认,在你成为组织的一员之前,那些实验对你造成了一些不小的伤害,这些伤害让你警戒心极强,很难信任他人,在你没主动恢复记忆的情况下,擅自对你的大脑进行手术,很容易造成你大脑的永久性损伤。”
黎珀:“……”
他垂下眸,不知是信还是没信。巴尔克的话三分真七分假,黎珀不确定这是不是原因之一,他目前能确定的,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巴尔克并不想让他恢复记忆。
想到这里,黎珀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这个话题,转而道:“那就算了。”
他又观察了这些实验体几眼,等到该看的都看完了,才随口道:“对了,为什么我在这里很少碰到别人?”
“别人?”巴尔克似乎想起什么,道,“以你现在的状态,还不适合见组织的其他成员。等到你把自己的身份从S区作战员彻底纠正过来,我会亲自带你去见他们。”
黎珀没有异议地点了点头,他盯着巴尔克,眼底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一抹疑惑:“污沙会的管理者只有你吗?”
“……”
话音落下,巴尔克的动作忽然停住了。
他注视着黎珀,眼底隐隐浮上几分怀疑。黎珀坦然地回视他,表情没有任何异样,巴尔克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道:“……不是。”
“他和我的观念背道而驰,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等等,有哪里不对劲。
黎珀仔细地回忆起他和阿强的交谈,忽然捕捉到了什么。巴尔克说“他和我的观念背道而驰”,说明这里的他,大概率是一个人,而阿强之前说,他听说污沙会管理者有三个,那既然这样,少了的那个人去了哪里?
不过转念一想,阿强来污沙会的时间少,连正式成员都不是,这些极有可能是小道消息,算不得数。再加上黎珀对污沙会有多少个管理者也并不在意,他只想多了解一些,百战不殆罢了。
这么一想,黎珀也觉得这个插曲没多重要了,他收回思绪,对巴尔克道:“接下来要去哪里?”
白大褂给他的位置就在这附近,黎珀想,要是看见那个房间里有什么,或许会解开他心头的疑惑。可惜还没等思考完,就听巴尔克道:“孩子,今天我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黎珀:“……”
他十分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从中心实验基地出来后,阿强也跟了上来。他远远地缀在黎珀和巴尔克身后,直到巴尔克走了,他才几步跨到黎珀身边,问:“你们今天怎么在上面待了那么长时间?”
黎珀挑起眉毛,并不正面回答,只问:“你在下面等烦了?”
“可不是,”阿强皱了皱眉,配合着那张刀疤脸,看上去一脸凶相,“那些被关着的人太恶心了,还有那味道,我闻着都想吐,真是一刻都忍不了了。”
闻言,黎珀淡淡开口:“那你还觉得他们做的是对的吗?”
阿强一愣,像是不明白黎珀这句话和他说的那句有什么关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那不大聪明的脑子想明白了七八分,然后绞尽脑汁地想了个比喻,跟黎珀解释:“当然。你吃猪肉,还在乎猪被养在哪个猪圈里,吃的是什么猪食,里面有多少猪屎吗?”
黎珀:“……”
他默了默,半晌没说话。
阿强不明白黎珀怎么突然沉默了,他试图挑起别的话题,但一路上,不管他说什么,黎珀都不理他。一直到走回宿舍,黎珀把门从里面关上,阿强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盯着那扇门,觉得这omega莫名其妙的,又转念一想,算了,自己跟个omega计较什么。
房间内,黎珀坐在床上,给自己倒了杯水。他一边慢慢喝水,一边思考着什么。中心实验基地进入程序很严格,每个楼层的光梯都需要身份识别才能入内,没有巴尔克身份认证,他是无法进入的。而且据他观察,这里并没有普通的楼梯,他要想到达高处的楼层,只有那一种方法,这几乎是个死局。
这个暂且不提,令黎珀在意的另外一件事,就是实验基地五楼的菌丝。这些菌丝的蚕食能力太强了,几乎几分钟就能将一个健康的成年人蛀成一具空壳,而且据巴尔克说法,菌丝产生的孢子,是污染能力极强的污染源,比那些药剂要管用的多。
要是想让下城区摆脱现在的困境,光销毁那些药剂显然是没用的,还要销毁五楼培育的菌丝。但……该如何销毁呢?黎珀盯着那杯快凉了的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半小时过后,黎珀看了眼时间,该午休了。
他躺在床上,脑袋刚沾上枕头,困意就涌了上来,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只是他虽然睡着了,却睡的不太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