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安没出府,而是在前院接待木匠老李和铁匠老赵。在这个时代,工匠属于杂户,等同于奴籍。所以两人在李越安面前都很不自在,连坐都不敢坐。
李越安看着心酸,却又无可奈何。眼见着马上就要秋收,他就想着造一个脚踏式的打谷机。这个年代,脱粒可是一件难事。他提供图纸和技术指导,具体的制造则要靠老赵和老李,毕竟他还有别的事要做。只可惜两人看了半天,谁也没看懂,又不敢问他。只到他实在忍不住问了问,他们才跪下来说了实话。李越安只好再次跟他们强调,有什么不懂的要及时问他,要是耽误了事就罚他们,他们这才颤颤惊惊的问了起来。
李越安当然是知无不言,而且极度有耐心,这两人搞不好他以后还会用他们,就想着先培养培养,以后也能造点别的东西。要想取信于民,可不是只说几句好话就能做成的,必须得给他们带来实际的利益。
他讲的细,两人又是个中老手,所以很快就都明白了。为了保密,他还将打谷机进行了拆分,所以图纸是零散的,只等着他们做出来,他再进行组装。两人有心想问问做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却又不敢问。李越安见了,只说日后他们就知道了。又说他们只要按照标准做出来,都会有赏。老李倒是挺高兴,老赵却紧锁着眉,心里想着这齿轮打出来用在那?
才出了县衙,他旁边的老李就推了推他,“你拉着张脸干嘛?这里是我们能摆脸的地方?”
老赵哭笑着道:“我不是摆脸色,实在是这东西做起来太麻烦了,我真不知道这东西做出来有什么用。”
老李笑道:“你管他有什么用,别说给钱,就是不给钱,我们敢不做不成。再说了,大人不是说了,日后我们自会知晓。大人是读书人,懂的比我们多,肯定不会做无用功。”
老赵张了张嘴,到底没敢把心里话说出来。
老李知他不服气,却也没再多劝。他们这些人,能活着就不错了,那管得了那许多。
阳武有一条专门的匠人巷,里面住的多是匠户。听说他们被县令请了去,这会子见着他们回来就都围了过来。
“老李,大人喊你们过去做甚?”一个老汉率先问道。
老李摇头:“找我们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做活。这事得保密,你们也别问了。”
那老汉听说要保密,立马凑过来小声道:“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不用,有事我再叫你。”老李笑着说完,跟老赵打了声招呼,转头回家了。
老赵长的五大三粗,加上他绷着张脸,也没人敢问他。瞧他那样子,众人心道怕不是什么好事,这就都散了。
老赵见人都散了,这便往家里走。才走到自家门口,就听到院子里有陌生男人的声音。他一把推开门,就见着一个浑身裹在黑袍里的人站在自家院里,怀里搂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小闺女。气的他立刻把门关上,操起门旁边的扫帚,冲着人就跑了过去,却在半途中被女儿拦住了。
“爹,你先别生气,你听我解释。”赵甜儿伸开双手挡在他面前。逮着这空档,黑袍人跑向了西墙。
老赵将女儿掀到一边,扭头就追了过去,将爬到墙头的人又拉了回来,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揍。
“别打了,别打了。爹,你别打了,他会被你打死的,都是女儿的错。”赵甜儿一边哭一边拉老赵。
老赵常年打铁,力气非同一般,岂是她能拉开的,所以拳头根本就没停。
那黑袍人倒也硬气,硬是一声不坑。只用手捂着头,任老赵的铁拳砸在他的身上。
老赵也不是真要把人打死,出了气就停了手。将人提了起来,又将他头上的帽子给掀了。才他进来,这人下意识就低下了头,以至于他根本没瞧见他的脸。这会子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青皮李二。这厮只有一个老娘,好容易长大却也不学好,依旧靠着自家给人洗衣裳的老娘养着。前段时间,这厮莫名消失了,害的他老娘眼睛差点都哭瞎了,大家伙都以为他在外面被人打死了,那知道这会子却出现在自家院子里,还穿着大梦教里的执事才会穿的袍子。他虽然不信大梦教,但是对于大梦教的图腾血兰花还是听说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