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极轻极轻说道:“你来了。”
“嗯,我来了。”雒挽安看着他没有焦距的瞳孔,大滴大滴的眼泪流淌。
“周六十点,你来了。”
“嗯,对不起我没有承认,我就是雒挽安,我没有死。”雒挽安要很用力,很用力才能让自己不那麽悲伤。
他似乎要擡手,但这次,他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知道,因为你,我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他骂我……没有高兴,都没有……但是我知道我可以见到你……”
生命检测仪的数字缓慢下降。
“我找到你了。”白墨念继续说着。
声音模糊不清,雒挽安将头靠近。
“对不起。”
生命检测仪数字归零。
……
世界越来越美了,她独自一人,别无所求,只想被阳光晒透。她渴望成熟。
準备好死去,準备好重生。
可白墨念对不起什麽呢?
chapter40
雒挽安真的变成了海岛上最漂亮的艺术品,她接待了很多沈世觐的贵客,熟练的倒茶送客,之后被当成商品送到床榻之上。
她有很多件华贵的衣服,有裁缝定时到岛上给她量体裁衣,之后直升机降落,带来一箱一箱珠宝和衣服,她被装饰的动人,成了岛屿上最华丽的名片。
岁月流转,她知道微笑的最佳弧度,知道擡手的妩媚角度,知道行走的步步生莲。
艺术品是没有思想的,她谨记,只是在一次次床榻摇曳之时忽然觉得此生无望。
她好像看到过一个背着画板的,皮肤苍白的男生背对着所有人反方向行走,他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只有一片梧桐树叶。
可树叶是最廉价的东西,只有灿烂夺目的鲜花才能驻扎这座孤寂的岛,开到荼靡花事了。
这座岛屿永远云蒸霞蔚,银花火树,风暖日丽,诸事皆安。
只是有一次,她遇到了一个叫作顾啸安的男人,留着寸头,看到她的时候瞠然自失,“你是,你是雒挽安对吧?你还活着?”
“您认错了,先生,我是罗安馨。”
“罗安馨?罗家这麽多年风生水起,生意场上仅次于沈家,你也不用在这里这个吧?”
“哪个?”
“就是这个啊……”顾啸安有点不好意思地拢了拢浴袍,他下床,拉开窗帘,坐在离她最远的角落,“抱歉啊,我只是想,离你远一点。”
他挠挠头,“而且,这太奇怪了,你和我同学长得太像了,我没有办法……咱俩聊聊天吧。”
“好啊,您是想聊什麽?”
“我当年学校的事吧,抱歉啊,主要是你太像她了,但是我没有机会和她说了,只能和你讲。”
雒挽安过去的记忆蒙上了一层珠光宝翠,眼前的人她也不记得,只是打了个哈欠,展示出完美的笑容,“当然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