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出现事故,他觉得他最不能原谅的人是自己。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一场普通的心髒瓣膜手术,职业生涯做过数百场的隋子阅照旧检查患者病例,定下手术日期。
心髒瓣膜手术费用不低,二十万左右,对于普通家庭难以承受。
接受手术的是个小女孩,十三岁的年纪,白白瘦瘦的,躺在病床上和他拉鈎,隋子阅照旧说,你要加油,不要害怕。
小姑娘也很感激,看着隋子阅眼眸含泪,她的父母也在后面抹泪。
但在手术前一天,他右眼皮跳个不停,预感有什麽要发生,一向不抽烟的他到楼下便利店买了烟,他拆了烟盒,将香烟叼在嘴里,没有点燃。
便利店门口车水马龙,医院的停车场一向如此。
直到一辆迈巴赫在便利店门口停下,后座走出来一个男人,很低调,个子很高,戴着鸭舌帽,穿着白t恤黑西裤,侧过他推门进去,随后出来,手里拿着打火机。
隋子阅叼着烟没动,就听到男人说:“要不要点火?”
他侧目,拿下烟,看到面前有些白到清冷的面孔,男人鼻梁上的红痣夺目,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看来隋大医生心烦啊。”
“你认识我?”
男人挑了挑下巴,“胸牌。”
“你是患者家属?”隋子阅有一搭没一搭说。
“不是家属,但是特意来看望,厂子的一个工人家女儿心髒出了问题,现在在住院。”
夜色降临,医院的寒气更重。
隋子阅看着迈巴赫停进车位,大概是周围的阴寒,他揉了揉右眼皮,“你是厂子领导?我明天也要给一个工人家的女儿做手术,小姑娘13岁,挺机灵的,做好了活到老不成问题。”
隋子阅避开患者隐私,笼统说。
“是吗,手术大概会成功,可是如果她的父亲不做人,用亲生女儿死亡的赔偿金还赌债就惨了。”
隋子阅心髒猛地跳了一下,像是有什麽在连成线,但他嘴上还是说:“你没事吧?如果有病去急诊挂号。”
出乎意料,男人笑了一下,笑容有些他看不懂的苦涩和期盼,“隋子阅,洗的盘子多了容易碎,即便你觉得万无一失,也要仔细再仔细才行,这是我的名片,明天过后,欢迎你来找我。”
鬼使神差,他接过名片,甚至觉得眼前的男人根本不陌生。
——沈世稷。
“等等,”男人忽然点起打火机,微弱的火苗摇曳着,晕黄的光线照亮了男人的眸子,“吹了它。”
“你神……”话没说完,隋子阅的呼吸就把火苗吹灭。
“好了,明天顺利。”
不到五分钟,男人消失,像是从未出现。
隋子阅上楼的时候还在想着吹火苗怎麽跟驱邪一样,作为医生,他最信的就是不可说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