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他与惠影几人攻打榣山乐府后,便知晓乐正岚迟早要把这笔账讨回来。
只是好巧不巧,这位姑奶奶竟然正好在无量山中!
究竟是为何啊?!
林昧一边手忙脚乱地抵挡乐正岚猛烈的攻势,一边欲哭无泪地想,右护法究竟为何有闲心来佛门啊,如果这样他宁愿相信左护法是佛门之人!
正在此时,就听一声铮然琴响,携着滔滔不绝的灵力,向正在激战的人群而去。
林昧顿时明白了,面上菜色却更甚,此刻他最想做的事,就是把当时在榣山乐府大胆挟持二府主的自己抽两个大耳光。
乐正岚攻势越来越猛,林昧被打得节节败退,眼看其余幽都山门人早在无量山与祝飞白合力压制之下渐落下风,当即开口求饶道:“求…求右护法饶小的一命!”
乐正岚恍若未闻,一刀挑飞了他手中之剑。
林昧背上冷汗直流,胡乱从脑中搜刮讨扰之语:“小的…小的也是被逼无奈,右护法不知,幽都山生变,凤掌门失踪,一个名叫凝玄的人当了新掌门,我…啊!”
乐正岚将他掀翻在地,一刀将他左手钉住,俯下身来看着他,眼中闪着危险的光:“凤止失踪了?”
林昧忍着剧痛,面色惨白地回道:“是…凝玄说他已死了,但…但小的之前曾习过一种禁术,取了凤掌门所留之物查探,发觉掌门生机仍在,只是…只是不知所踪…”
“还有呢?”乐正岚握着刀柄使力,不顾林昧又是一声惨叫,寒声道:“将你所知的情况都说出来。”
“是…是…”林昧不敢怠慢,将自己知道的信息如倒豆子般抖了个干净。
乐正岚站起身来,面色有些凝重。
她最近一心忙于为祝飞白治伤,竟不知幽都山发生了这么多事。
若是杜衡知道幽都山易主、凤止失踪、生死不明,怕是止不住拍手称好,恨不能亲眼看到仇敌被灭。
毕竟凤止与他,确实隔着深仇大恨,以致不死不休。
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觉得凤止是个彻头彻尾的魔头,行事狠毒,妄造杀孽,但于乐正岚而言,凤止却对她有救命之恩。
乐正岚的父亲是一位乐师,琴艺超绝,平日里靠着为富贵人家在宴会上演奏为生,偶然救下了身为妖族而被追杀的母亲,二人相知相爱,结为夫妇。
后来母亲生下了她,一家三口便在一处偏僻的村庄里定居,父亲偶尔被请去城里演奏,母亲则在家里做些刺绣,家中虽不富裕,但三人其乐融融,倒也算美满幸福。
幼时的乐正岚最喜欢的事,就是靠在母亲怀中听父亲弹琴。
犹记得父亲坐在院子里那棵梧桐树下,纤长手指抚过琴弦,奏起一首悠扬琴曲,母亲便坐在一边笑着看他,而小小的乐正岚窝在母亲怀里静静地听着,阳光洒在身上,恍惚岁月都静止了。
可惜好景不长,那先前追杀母亲之人找到了村子里,道破母亲妖族的身份,还扬言父亲与妖孽私相授受,同流合污。
愚昧的村民不疑有他,竟不听父亲的解释,要将他们一家三口杀死。
他们冲进院子里,砸坏了父亲的琴,踩烂了母亲的发钗,手无缚鸡之力的父亲为了保护母女二人,被乱棍打死。
那时的她不过六七岁,尚不知晓为何平日里和睦的村民要对他们赶尽杀绝,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对着父亲血肉模糊的尸体又打又踹,仿佛那是什么穷凶极恶的魔鬼。
母亲眼见父亲惨死痛彻心扉,以致妖力失控,终死于追杀之人的剑下,她临死前哀求那人放过自己的女儿,却换来当胸一剑。
乐正岚本能地感到害怕,她转身逃跑,可四面皆是魑魅魍魉,她受了不少伤,只知道自己绝不能死在这里。
那些人以为她尚年幼,不堪一击,便放松了警惕,谁知她憋着一股狠劲,咬住抓着她的一双大手,不顾一切逃出了包围圈。
惨白日光照在路上,身后是穷追不舍的村民,她很快就跑没了力气,一颗大石头砸在背上,她脱力般地倒了下去。
就要结束了吗…她想道,可是她不甘心。
爹说世上有神,可劈山断海,可渡化众生,若是如此,他为何不来救我们呢?
幼小的乐正岚抬起头来,想要问一问这朗朗青天,却对上一双暗金色的眼睛。
“你想活么?”
凤止杀了所有追杀她的人,村子里一片火海,将她父母的尸体与所有人一同吞噬殆尽。
“走罢。”那人立于火海之前,向她伸出了手。
乐正岚站起身来,将自己的小脏手在身上使劲蹭了蹭,这才拉住那只冰冷的手,离开了这片焚尽她所有天真与美好记忆的火海。
凤止将乐正岚带回幽都山一丢,转头就忘了这回事,乐正岚这才知道幽都山中有许多被凤止从各地带回的妖族,还有不少前来投奔的堕魔修士。
幽都山中资源有限,而魔修更是对杀掠习以为常,想要活下去,便只有变强。
乐正岚一路摸爬滚打,从底层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半妖,坐到了幽都山二把手之位上,且多年来实力地位无人能可撼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