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朱婉言谢绝了他们的赠礼,转身往家中走去。
谁知她刚迈开脚步,眼前却突然一黑。
“咳咳咳……”她连忙伸手捂住嘴唇,却止不住从指缝中流出的黑血。
众目睽睽之下,人们眼中的英雄缓缓倒了下去,她最后看到的,是城民们脸上惊恐的表情。
***
“发生了什么事?”乌昙稍加思考,说出了心中那个最坏的猜想,“阿朱她…也被魔气侵染了……”
“您、您不明白,那时我们刚刚送走了一个为祸的魔头,却转眼看到…她倒下后变成了一把长刀,刀身上正缠绕着与方才无二的、黑色的魔气!”城主捂着脸,颤抖着说出他认为的可怕的一幕,“我们都、我们都吓坏了……”
乌昙沉默了,这是最无奈的事——人们所敬仰的、奉为神明的英雄,突然之间变成了他们所唾弃的、恐惧的怪物。
城主继续道:“我们、我们也不想的…可是我们太害怕了……”
一旁的镜莲却好似听到什么笑话一般笑了起来:“哈哈哈…害怕…你们害怕她……”
他一把揪住城主的衣领,将人从地上扯了起来:“就因为害怕,你们就要那样对她!”
乌昙瞳孔骤缩,看着眼前状若癫狂的友人,心却继续下沉——是了,若只是染了魔气,阿朱如何会死?
除非……
他将快要窒息的城主从镜莲手中救出,以身体隔在二人之间。
“说,”乌昙冷冷地看着仍在发抖的城主,“你们做了什么!”
***
阿朱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家中的床上,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竟有些刺眼。
外面似乎有吵闹声,她张了张嘴,感到嗓子有些沙哑:“镜郎?你回来了么?”
屋门被退开,镜莲焦急地冲了进来,待看到床上的她时才松了口气。
“嗯,我回来了,”他拉起她的手放在脸侧,撑起一个笑容对她道,“我回来了。”
“我睡了多久?”阿朱作势要起身,脑袋却沉得很,“外面在吵什么?”
“没什么。”镜莲扶着她靠在床上,“你睡了三日,若是身子还不舒服便不要勉强起来了。”
“这么久?”阿朱吓了一跳,又问道,“城里怎么样了?你收到城主的信了罢?不过那魔头已被我消灭了。”
她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得意与高兴。
“没事,大家都没事了。”镜莲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眼神黯淡了下去。
“唉,可惜这一出手身子骨又顶不住了,这次不知要休养多久才能好啊。”阿朱像是没察觉到他的异常,自顾自地感叹道。
她以为自己只是如同以往那般因动武杀戮而虚弱,只要休息一段时间便会恢复。
“别担心。”镜莲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颤抖,他低下头与她额头相贴,“你好好休息,别想其他的了。”
阿朱又睡下了,她这几日大多是在昏迷,镜莲说她睡了三日,其实是她不记得自己醒着时的事了。
镜莲替她掖好被角,又轻轻阖上了门,他从门缝里看着床上睡得安稳的人,眼神慢慢变得坚定。
他转过身来,重新面对院子里聚集着的人。
城主领着一众城民着急地等着,见镜莲出来,立马将他围住。
“镜莲先生呐,那刀灵的状态很不稳定,万一她又发狂可如何是好啊……”
“我们才被魔祸袭击过,实在是不能再来一遭了……”
“上次夜里我们见到你院中冲天的魔气,实在是害怕得很……”
“诸位不要害怕,我的院子已设了阵法,阿朱不会出去伤到你们的。”镜莲温声安慰着众人。
“可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说万一……”
“不会有万一的,”镜莲坚定道,“我会拦住她,请诸位给我一段时间,我已请了相识的佛门大师来为她驱除体内的魔气,请你们相信我。”
他说得诚恳,众人一时也难以反驳,最后城主只得道:“那还请先生一定注意安全,我等先离开了。”
镜莲将众人送走,院中一下子变得安静,他始终挺直的背脊终于垮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