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行从元素人手里抽出来的手臂,上面布满了指甲的抓痕,还有一截指甲碎片。元素人常年没有自主意识,指甲又长又锋利,在上面划出深深的血沟。
她额角冒出冷汗,来不及犹豫,干脆利落地摘下指甲碎片,解下腰上的衬衣裹了两圈,趁着元素人持续不断攻击的空挡,弯腰从靴筒里拉出一支军用匕首,挽了个刀花,握在手里。
修长的指节染了血,她舒张了下,把匕首握得更紧。再次抬起眼眸时,湛蓝里折射出凌厉的杀意。
她原本不想在贺承流面前搞什么血腥场景,何况这些元素人可能也是受害人,但,今天她要是心有恻隐,就无法从这里离开,连带着贺承流都要折在这里。
迟弥雪很清醒。
她看向一旁呆若木鸡、明显被吓到却还强装镇定的贺承流,扬起下巴吹了声口哨,“炮。友,就这点能耐吗?”
贺承流被她一记口哨吹醒,缓过神来,侧身躲开空中砸落的残骸,血雾蒙了他满脸满身。
他把短铳握得更紧,横眼过来:“炮。友?”
视线扫过那些还在沉睡的元素兵,他说,“如果今天我们注定要死在这里,你还会这么定义我的身份吗?”
炮。友?
还是男朋友?
第40章
回应他的是一声更悠扬的口哨,听起来像是流氓的挑衅者。迟弥雪说,“如果能从这里活着出去,我就告诉你。”
她知道贺承流心里在想什么。
他想的那些事情,他能想,她却不能。
鸻痕研究组当年的研究事故还不明晰,直到现在还是联邦重案,与鸻痕有关的事,让所有知情者永远保持缄默,让一知半解的人讳莫如深。
她是鸻痕在这个宇宙里唯一剩余的生物痕迹,是肩负使命的孤绝希望。她可能生,可能光芒闪耀地生,也可能死,可能挫骨扬灰、人人唾骂地死。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和她扯上牵绊的人,都有下场凄惨的可能。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即使那个人是贺岚和付宜年唯一的儿子。这点,也许当年付宜年死的时候,贺岚就深有体会,那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也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贺承流不能步贺岚的后尘。
所以——
她暂时无法给出答案。
埋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被人不小心翻动,抖落厚重的悲哀,露出一种名为仇恨的血脉。迟弥雪步步杀招,闪着寒芒的匕首干脆利落地划过他们的脖颈,鼻息之间充斥着浓重的血腥,血雾在眼睫上积了一层又一层。
“砰!”
“砰砰!”
……
枪声不绝于耳,贺承流也明白到现在没有退路,他都不能有胆怯的余地。
他想回去见他老妈。
想在管家的唠叨里说“我数到三”。
想亲耳听听迟弥雪的答案,关于他到底算是男朋友还是炮。友这回事。
还有,新认识的男O朋友,李潥,那么温文儒雅的一个人,那天晚上来到他的客墅里寒暄,关心他和迟弥雪的感情,说如果需要,可以和他交流一些技巧。
他想听听李潥的技巧。
仅仅九个元素人,就和她们缠斗二十多分钟,消耗许多体力。
后面还有密密麻麻的一群。
站在最后的两列,穿着不同的蓝色背心,左胸有鸻痕的标志。
迟弥雪说,“蓝色的有问题。”
贺承流抬起短铳,瞄准,子弹从枪膛迸射而出,刺破层层气流,穿进一名蓝色元素人的喉骨。
那个元素人喉结被击碎,鲜血潺潺从洞里流出来。
要是绿色背心的元素人,这种程度就应该摇晃倒地了,蓝色背心的元素人却仍站得格外挺拔。
前后不过二十多秒,蓝色元素人的血已经慢慢止住,原本被射出一个血窟窿的喉口渐渐填满血肉,被氧化的残血成了黑色,被新血肉推顶出来,顺着颈骨往下滑,流下一道斑驳的血痕。
贺承流头皮炸响,“这就是当年鸻痕临时中断的研究!不死的战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