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嫣姿容绝世,维桢惯爱以貌取人;又实在是个才情卓越,气度不凡的男子,轻易令人心折。
若非如此,被沉飞与蒋晗熙之外的男人如此对待,维桢自觉难以苟活。死并非易事。若自己有个好歹,沉飞,晗熙哥哥,伊丽亚利学长,远在罗霂兰的父亲与凯兰哥哥,恐怕会悲痛欲绝。况且她从小娇气怕疼,咬破点皮尚且哭闹,何况自戕?
如此这般自我开解,“死”这个念头,到底模模糊糊留下一个不详的印子。
沉嫣眯起眼逡巡她一变再变的神情,“明儿大哥带你到外面逛逛?如今天气不冷不热,很适合郊游。我们可以用过午饭才回来。”时机也差不多了,在外面她的心理防线想必更低些。
“真的?”维桢一双澄净的杏眼睁得滚圆。
虽满腹绮念,沉嫣仍被她的小模样逗得笑起来,“这又有什么好作假的呢?薇薇没有野餐过?”
“我从来没在野外游玩过。”何况是野餐呢。
这是个被男人视作禁脔,小心翼翼地眷养起来的女孩儿,一举一动都被严密看管,难得自由。
“小宝宝,”虽然另有目的,沉嫣还是有点儿心疼,揉了揉她的头发,嗓音很柔,“等——”他不愿在维桢面前提及沉飞与蒋晗熙,“等风头过去,大哥带你游遍ib1101星系的名川大山,尝遍天下美食,好不好?”那双与她同样清透的乌眸光影交替,“星霜荏苒,居诸不息。薇薇不该一生都被禁锢于方寸之内。”
维桢怔然看他,突然泪如雨下。
第二日出门,沉嫣穿一套藏青色提花单排扣西装,外面披及膝长外套,只带了一杆小型火焰喷射器,两柄小刻刀和一些极细碎的小物品。维桢看不出是什么,合起来还不到一只巴掌大,随意搁到外套的兜里。
维桢惊,“到了外面,我们吃什么,喝什么呀?”
沉嫣笑起来,“就地取材。”牵起她细白的小手,“薇薇放心,大哥不舍得饿着你,渴着你。”
沉嫣说到做到,一路行来,各种新奇的小吃食信手摘来,花芯里的蜜,树上结的小果子,连一些植物的根茎都挖出来,冷意森森的小刀挥出了残影,末了就是干干净净的一截,味道不一,倒是新奇得很。而且外面连一株草都长得跟维桢住过的地方不一样,不曾修葺平整,千编一律,倒是别有野趣。她目不暇给,不时“啊”的小声叫。
沉嫣的心神全在她身上呢,听着她娇滴滴的惊叫声,心尖儿似有小猫的尾巴在来回挠动,不由停下来,蹲到她跟前,笑着看她。
维桢俏脸泛红,低下头,“大哥是不是觉得我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瞧着什么都大惊小怪?”
沉嫣摸了一把她的小脸,“没有生得这么俊的刘姥姥。我看哪,有点儿像爱丽丝梦游仙境。”
维桢抿了小嘴笑。
遇到一种红色叶子的植物,沉嫣勾起唇,“唔,这小玩意儿跟薇薇有点儿像。”
维桢打量这株长得堪称狰狞的小树:叶子红得似鲜血一般,树干是棕黑色的,遍布密密麻麻的小刺。
“我才不长这个样子呢。”
沉嫣笑而不语,把地里的主根挖出来,随手挽了个刀花,‘刷刷刷’,十数刀之后,褐皮褪净,雪白雪白,维桢小臂长的一根。
维桢咬了一口,甜香扑鼻,口感脆嫩,水分特别足,还有丝丝的奶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