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给我看看。”封岌站起身,朝寒酥走过去。他在寒酥身边弯腰,将手搭在寒酥的肩上。
寒酥将桌上的画像展开给封岌看。画面上的封岌穿着一身铠甲,威严冷傲挥斥方遒睥睨四方。
寒酥指腹轻轻抚过画面上封岌身上的铠甲,说:“你让我画你,思来想去,还是画了你穿戎装的样子。”
封岌沉默了片刻,才笑笑,道:“给我画得太严肃了。”
他搭在寒酥肩上的手转而去捏一捏她的脸,道:“难道我不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寒酥莞尔。她点头:“将军这段时日确实很温柔,温柔得不像你了。”
“变温柔得也不止我一个。”封岌道。
以前的寒酥才不会这样对他百依百顺,又或者说……千娇百媚。
寒酥侧转过身来,轻轻去拉封岌的手。她说:“我们回京吧。”
封岌立刻抬眼看向她:“可是你说你喜欢山谷中的日子,你说这段时日是你最快乐的时光。”
“可是你不喜欢。”寒酥说。
封岌反驳:“我没有不喜欢。”
寒酥笑笑,她并不与封岌争辩,而是说:“你说,你父亲告诉你你母亲只是和那个人没有缘分,让你不要心中生怨。”
“你还说你母亲不愿意见那个人,更不愿意旁人知晓她还活着,不希望旁人再议论她的事情。她不想再和那个人有一丝一毫的牵扯。”
封岌颔首。
寒酥轻轻摇头:“你父亲一定骗你的,他只是不希望你心中生怨。”
“她在京中这么多年,甚至连谢家都不相认。我也是女子,若不是伤得深了,不会那般决绝将过去尽全力隐瞒。”
“嘉屹,我们回去吧。去接母亲,不要再让她留在宫中。”寒酥抬手,轻轻抚着封岌的脸颊,“你只是被北齐人射杀跌落悬崖后,侥幸没死而已。你回去,还是人人敬仰尊崇的赫延王。”
你不应该困在我身边,给我喂饭为我梳头发剪指甲。这样的你,一时便罢了,时日久了,总会心中空落落。
寒酥见封岌不说话,攥着他的衣襟轻轻拉一拉,问:“怎么不说话?”
封岌沉默了好一阵子,他握住寒酥的手,严肃道:“寒酥,如果我回去可能不仅仅是赫延王。我的功绩我的民心,这些都会成为祸害。”
寒酥恍惚了一下,怔怔望着封岌。不仅是赫延王吗?是啊,她心里早就应该有分寸。
她抱住封岌,将下巴搭在他的肩上。
第二天,长舟和云帆正在鲤鱼池边钓鱼时,子钗小跑着过来传话,封岌要见他们。
“回京?”云帆睁大了眼睛,整个人都懵住了。他没听错吧?
长舟讶然,有些担忧地望了封岌一眼。可是他心里又隐隐有着果然如此的释然。
翠微忙前忙后给寒酥收拾着衣裳。现在还在二月下旬,外面正是冷的时候,她给寒酥准备了好些棉衣。
寒酥走过花墙,不由停下脚步,回头望向身后。今天早上下了一会儿蒙蒙细雨,如今虽已停了,却让这山谷洒上一层朦胧的柔丽。
“以后还会回来的。”封岌说。
寒酥微笑着。可是她心里有预感,以后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她没有骗封岌,山谷中这一个多月的日子,是她极其快乐的时光。
山水为伴,开窗有光,伸手接雨,碧鸟与野猫时不时来相伴,就连鲜花也比外面的花儿枯得更慢一些。听着雨声读书,在柔和的日光下弄丹青。
当然,还有封岌。在这山谷之中,她是寒酥他是封岌,她只是寒酥他也只是封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