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宫女隔殿叩门问道:“启禀主子,寿康宫来人,太后娘娘有请。”
“知道了。”
祁钰…真当她稀罕与后宫的莺莺燕燕抢个男人不成?世家百年走到今日,前程可不是挂在女人的腰带上的。
连他的皇位都是徐家给的,如今欲兔死狗烹,也不怕玩火自焚!
皇后把玩着蒙了灰的凤印,不屑一顾嗤笑一声:“让父亲挑个听话的太医入宫,至于孙景…不必再留了。”
孙景生死,不在其立场如何…他活着,就是风险。
“奴婢遵令。”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许嬷嬷打起精神来,对皇后的态度不自觉带了更甚从前的畏惧。
……
寿康宫里,太后听着琼芝姑姑的回报,心下不安…
她明白,皇上前脚刚出河阳,季维便遭山匪灭门,这是在警告震慑世家…明丹姝此时对贵妃出手,意在西北军。
这样连敲再打一番,眼下虽在声势上头占了上风,却并未碰到门阀的根基,反有打草惊蛇之忧。门阀士族屹立百余年至今,绝非靠着一门一户之力,盘根错节贸然扯起来,怕是整个大齐的江山都要伤筋动骨。
她这些日有意避开风波,便是探探皇上和明丹姝两人的手腕,无如今看来…
“还是太年轻…”轻飘飘一盏温茶,熄了眼前热炭里的点点火星。
“儿臣给母后请安。”皇后来得倒快,仍是规矩端庄的派头,却添了几分从容气度…
“母后今日脸色好了许多。”亲自将婴孩小臂般粗壮的山参交给琼芝。
“季维的事,哀家听说了,可是伤怀了?”太后并未问她身孕,反而开门见山说起了河阳府的风波。
“大舅舅在河阳做错了事,遭了天谴,是他的报应。”皇后见炭火熄着,亲力亲为执起炭盆庞的火钳子,拨弄着死灰复燃。
从容不迫道:“毕竟…季家不养废物。”
“多行不义必自毙,正是此理。”太后笑吟吟,并未察觉出她话里的机锋。
“你是个有福气的,理儿挪去了景福宫,你也好安心养胎。”
“母后觉得,同为嫡子,儿臣与瑜昭仪养着的两位皇子,孰…更贵重?”
皇后这话,表面上是争风吃醋再问两位嫡子的身份高低,实则是问太后的立场。
于理,太后出身骠骑将军府,自然是要站在皇上这头;可她与徐家联手陷害明章的事,早晚纸包不住火…
到底是选大义还是顺着私心。。。左右为难。
“哀家经历一遭多嫡风波,已然心神具疲。”太后自然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四两拨千斤道:“如今年纪大了,再掺合不到你们年轻人的事里。”
“母后春秋正盛,许多事还要仰仗着您。”皇后见她打起了糊涂官司,也不追问。
替她斟茶,说起了家长里短:“父亲托儿臣与母后带个话,康乐妹妹是徐家看好的儿媳,母后莫要错了主意许给旁人去。”
听到这话,太后才微微变了脸色…茶水洒出三分,强势道:“康乐的婚事,哀家自有定夺。”
“儿臣明白。”皇后面不改色,“母后今日召儿臣来,所谓何事?”
“德妃今日来与哀家辞了宫权。”嘉阳公主丧母,这些日子哭闹得厉害,德妃自言精力不济又将管了没几日的宫权扔出来。
“皇后有了身孕,不好劳累,哀家想着…你与贵妃共理宫务也算妥当。”
“儿臣听母后的安排。”
这几个月,宫权皮球似的踢来踢去,阖宫都伸长了脖子瞧风向,她与贵妃谁也没真的踏踏实实将宫权握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