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谌晗将她带回太子府,顾及她腿上的伤,没让她走动,抱上马车,抱下马车。她自己说是在捡士兵遗物换钱的时候让铁刃割伤了大腿——即便是季愁也没能阻止她对自己下手。
几日相处,他给她的感觉不太一样,具体哪儿说不上来。比之后的那个他更轻浮,更浪荡,更狂躁。喜怒无常,尤胜登基以后。
太子府众嫔妃如临大敌,颐殊也终于见到了将来被赐死的军伎出身的妖妃。
“无名无姓,没有来历。”那女人在她房里转过几圈,忽而伸手按在她大腿的伤口上,越压越狠,“这么说你没有母家为你撑腰……”
颐殊疼得受不住,在床上坐起来一掌将她掀得跌在地上。那女人不敢置信,捂着脸上的红掌印:“你个靠捡死人东西为生的小乞丐,你敢打我?!”
侍女来传太子殿下到,半跪在地上的女人做好了垂泪的架势,谌晗听到侍女打小报告,正想审判这出闹剧,她从床上边穿衣服边起来,路过他顺便扇了他一掌。
——这才叫一碗水端平。
她坐在太子府的后湖,看着水中锦鲤。身后不知不觉多了个人影。
不准宫人通报,周围站着的太监侍婢都屏气息声,他道:“你跟谌烟阳很像。”
他说她让他想起谌烟阳,谌烟阳三天前才死,想起她再正常不过了,不是吗?
谌晗抬起手,冰冷像毒蛇缠上她的脖颈:“你弃我而逃,那个眼神我永远忘不掉,你害我成亡国之君,就该下去陪我,为什么,为什么要逃,嗯?第一个谌烟阳,下一个就是你。”
失控之下,他将她整个人提起,甩入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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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晕目眩。四肢百骸仿佛被冰冷湖水冻僵浸透,他没在马车里,她挣扎起来扶着车壁下去,手臂勾上他的肩背,细弱的声音道:“谌晗又在梦里杀了我,这种噩梦……”
他左手持剑,右手捧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腾不出手来回抱她。等颐殊看清地上倒伏没有头的尸体,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恶臭熏天她只想赶紧离开。
可往后跑出没几步,鞋子掉了。颐殊站在空旷街道,回头看去,暗使从车上提了两壶酒,覃隐从容不迫地让暗使倒酒洗手,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
覃隐洗净,换上备用衣裳,依然光风霁月。他走到她近前,弯腰将她打横抱起。颐殊闭上眼蒙骗自己不存在地上被开膛剖腹的女人,即便从尸体旁走过血腥气息浓烈。
覃隐解她的衣物,来抱他时衣摆多少沾上了污秽。忽然暗使及跟车影卫都自觉后退了数丈,夜风消寂又靡靡殜殜,颐殊攀着他的肩,背部在金丝软榻上摩擦,咬唇也抑制不住娥吟。
车外有斥候来报:“黄将军将叛贼张灵诲击退,追至东移、钟灵山谷时石壁发生了崩裂,三百石药石只燃了三分之二就已轰塌,若全部点燃恐殃及民宅难以收场。”
他根本无暇回应他。但事关军情紧急,那人接着道:“黄将军已被石壁淹没,生还之望渺茫。如今,内外存亡之际,国不可一日无主。恭请大人早日登基,以承大业,安定社稷。”
又有阵阵鞍鞭铜铃声马车赶来,像是朝臣的声音:“众臣心系国家,唯有大人德才兼备,堪当此重任。臣等皆愿追随,以扶持新君,定国安邦。此时此刻,唯有大人能够挽救黎民于水火之间,恳请大人慈悲,早日承继大统,稳定朝局,万民仰赖,社稷长存啊!”
不远处一片跪倒伏拜之声。
他低低喘息,哑着嗓子:“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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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换的衣裳袖口处绣着一只凤凰。情事结束那么久,她身体还在簌簌发抖。新君揽着她的腰搂紧些许,手背抚过她的脸颊,以示安抚。那张宣诏即位的黄帛被丢在脚边。
“你是否明白一件事,皇后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诰命夫人一品,也就到头了。可她该承载的受尊敬程度已经超过这个身份。
是外界推动着她必须取得相应的身份来承受,世间的规则,古老的谶语,一切的一切。
以这个身份取得更大的成就,才符合人伦秩序。譬如,做皇后执掌琯学宫,兴理学,促改革,举天下人才之力,使社会发展进入下一阶段。这是事物发展的规律。
“有我在,你不会是一个失权的皇后。”
别想不开。他轻声道,你做皇后是顺便。
我做皇帝是顺天意而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