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原来在不知不觉悄然离心。“还剩下两日,陆行一点消息也没有,掌印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带我出来看打架。”明沉舟剥了几个瓜子就嫌麻烦,偏又贪吃,便直接推到谢病春手边,大眼睛煞有其事地眨了眨。谢病春便当真放下手中的粉色信件,开始剥瓜子。“这是什么?”明沉舟盯着信封,好奇问道。“郑家主事去了一趟赵传驻兵的地方,随后赵传亲兵便离开,看方向是回了西南,想来去劫杀入京的百姓。”谢病春随口说道,声音淹没在瓜子壳中,显得格外得漫不经心。明沉舟被吓得愣在原处,好一会儿才回神说道:“那掌印还不派人去救。”“西南本就是他们的地盘,若是陆行多不行,其余人也不过是送死,如今也等他们回来,它事也做不了。”谢病春慢条斯理地堆了一个小山瓜子壳,脸上也并未有慌张之色。“便是没有陆行,如今也只剩下郑家,谢延已对郑家警惕,郑家不会安然脱身。”他显然还有后招,因此并不畏惧。“这个结果你满意吗?”她靠近谢病春,故作镇定地问道。“若是以前并不会。”谢病春塞了一颗瓜子到她嘴边,漆黑的睫尾好似带着勾的刷子,尤其是现在这般眼尾看人,轻轻一动,便看得人心痒痒的。“那现在呢”明沉舟把瓜子用舌尖往腮边一推,身形一滑,凑到他边上,眼睛微亮地问着。谢病春肩膀猛地被人撞了一下,不由戳着她鼓鼓的脸颊把她推开一点。“若是太过,郑家必定狗急跳墙,就像我当时杀黄兴一般,留下封斋和杨宝这样的隐患。”“哦。”明沉舟见他如此正经,讪讪地坐直身子,一本正经地附和道,“就是要这样,你可比郑樊年纪大,耗也能耗死……”谢病春含笑地看着她,倏地打断她的话,比之刚才还要认真的口气说道。“这些冠名堂皇都是借口,其实是因为想着要和娘娘走的长一点,总不能被狗急跳墙的郑家下了背后黑手。”明沉舟一时间愣在原处,盯着他黝黑如雾笼眼的眼珠,只觉得一股水溺的窒息感涌了上来,眼珠子下意识移开,脸颊泛出微红之色。“陆行来了,郑家必倒,若是没来,给他们一点似而非似的转机,也好过他们去破釜沉舟,郑家的倒台只是时间问题罢了。”明沉舟含含糊糊地嘟囔了一声:“而且谢延心大了,留不得郑樊的。”“娘娘聪慧。”谢病春轻笑一声,恭敬奉承着。明沉舟故作凶恶地瞪着他:“这是你对娘娘说话的态度吗?”谢病春眉尖一挑,锋锐的眉峰便如积雪初化,林花夜开,直把明沉舟看楞在原处。书上说貂蝉害父子离间,西施迷吴王,贵妃误盛唐大国,诚不欺人。她满脑子胡思乱想着。“开始了。”一只冰冷的手捏着她的下巴朝外拨去,轻笑声如霜雾,蒙得人晕晕乎乎。今日来看热闹的人不少,码头上站满了人不少,有条件租船的,都下水凑近距离热闹了。明沉舟一扭头就对面床上光膀赤膊的黑粗大汉,连忙回神,故作矜持地甩开他的手,认认真真说道:“不要动手动脚,都是人呢。”一侧的谢病春没说话。明沉舟眼尾一瞟,见他还在拨着瓜子,这才摸了一把瓜子仁塞进嘴里,眼尾盯着他看,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着:“我听说,老师,二十号回去啊。”谢病春剥瓜子的手一顿。“我不是有意问这个问题的。”明沉舟苦恼说道,“我就是如今听到一些流言,怕你想多了。”谢病春手中的瓜子咯哒一声被扭开,轻声说道:“不碍事,那时郑樊一事应该已经尘埃落定了。”明沉舟立马后悔问这个问题,连忙转移话题:“啊,你觉得今天谁会赢?”谢病春半垂眸,不甚感兴趣地说道:“江浙水兵一入伍,吃住便都在水上,陆上跑未必稳当,船上飞倒是如履平地。”“这么厉害啊!”明沉舟惊叹地喔了一声,扭头去问划船的船夫,“我们可以凑近看看嘛?”船夫露出雪白的笑,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竹竿,故作正经又忍不住得意地说道:“自然没问题,属下划船可有一个外号。”明沉舟格外给面子地问道:“什么外号。”“水上蛟。”船夫是锦衣卫的人,据说也是来自江浙,竹竿一点一晃,乌篷船瞬间如离弦的箭,朝着热火朝天的队伍游去,“娘娘看好了。”那里其实围了一堆的人,但江浙的水兵和京兆府的府兵早已杀疯了,总会误伤围观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