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什么都不懂。哪怕她看遍了京城所有话本,可那些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个个故事罢了。她从未想过此事。谢迢喉结微微一动,随后软下声音低声说道:“是我不好,回去吧,逛了一天也累了。”沉舟站着不说话,脸上神色越发委屈,连着眼尾都红了。“你不高兴,为什么不和我说。”她掐着手指,小声说着,琉璃琥珀色的眼眸荡着水光,“你明明是因为我说了什么才不高兴的。”谢迢看着她委屈的模样,那话克制不住就要脱口而出。满京城谁不知,三殿下和水姑娘乃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情分,可谁都没有朝着那方面想过。三殿下清风朗月,皎若白雪,对着谁都是疏离有理的模样,实在是一个清冷的人物。水姑娘自幼父母不在身边,又得院长和万岁亲自照顾,往后的前途自然是庄康大道。两人对外一向规规矩矩,瞧着不过是好友,是师兄妹。可,他忍住了。水家双亲不再身边,若是真的表明心意,不论结果如何,她便没有退路了。“没有,只是那个慕容儿心机深沉,今日故意等着我们,我见你如此不设防,有些生气而已。”他也不知道自己胡说扯出一个什么理由,只是微微移开和她对视的视线,缓缓说道。这等敷衍,沉舟自然也能听出来,心中越发委屈。“我不理你了。”她瞪了一眼谢迢,小声说着,拎着裙子就跑了。——再也不和他好了!谢迢一惊,连忙跟了过去。“路上黑,小心摔了。”“别生气了。”可回答他的是那道不肯回头的背影。“你和她吵架了?”钱得安小声问道。谢迢抬眸看了一眼前面的人,点了点头。“为什么?那日夜市回来我就觉得不对劲了。”钱柔柔因为年纪到了,也跟着入了学,可惜屁股长刺,皮糙肉厚,现在成了罗松文心中第一头疼的学生。谢迢垂眸,又不说话。钱柔柔见状紧跟着叹了一口气:“你这个脾气,搞得表白失忆一样啊……打我做什么。”“回去写作业。”钱得安领着她的后领,恨铁不成钢地把人塞回椅子上。“晚上就要赴宴了,你,你这般,瞒不过的。”钱得安可不是隔壁两个傻子,早就察觉出不对劲,奈何插不上嘴,便一直冷眼看着,此刻见了两人这般模样,心中也隐约猜出什么。“她不懂,却不代表她不懂你。”他临走前,莫名说着。谢迢漆黑羽睫一动,怔怔地看着他。“我和她才是一起长大的人,可现在她还是会选你的。”钱得安笑着摇了摇头,“有些人天生便有些不开窍,你一向果敢,怎么现在畏手畏脚的。”谢迢沉默着。钱得安拍了拍他的肩膀,胡乱找了个借口把钱柔柔带了出去。前面的沉舟正奋笔疾书,最近她写作业都积极了许多,连罗松文都惊到亲自过问了一遍。“话本续集出来了……”“我等会自己去买!”沉舟先一步打断他的话,板着脸认认真真合上写好的作业,一本正经说道:“你不和我说实话,我就再也不理你了。”一道身影落在她的书册上,她整理书的动作一顿。“你真的要听。”两人自认识到现在从未吵过架,更别说连着十来天不曾说话。沉舟脾气好,从来不曾生过气,谢迢对外冷冰冰的,可对她也是格外有耐心。她的字,就是他一笔笔教出来的。她的功课,是他一字字督促出来的。那个小姑娘,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听就听,我又没有惹你生气,你为什么骗我。”沉舟不高兴地说着。“因为我喜欢你。”谢迢猝不及防开口,漆黑的目光盯着面前呆滞的少女,低声说道。“我若是说了真话……”他声音沙哑,好似带着沙质的霜雪,落在人心尖,听的人一个激灵,“我怕你真的不理我了。”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沉舟一颗心跳得极快,失神地盯着面前沉默的人。那双眼格外漆黑,好似一汪不见边际的深渊,一不留神就能跌落其中。千斛明珠不过如此。她眨了眨眼,突然想到——他怎么就这么高了。“你……”面前之人手指微动,却又克制地没有出手。沉舟下意识往后偏了偏脑袋。两人明明隔着半尺距离,好似不过是寻常说话,却又莫名让人坐立不安。谢迢注意到她的动作,眼底的光瞬间暗了下来。“姑娘,夫人请你回去试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