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不见他的自我。
“你身上的伤哪来的?”
江魅穿好衣服,爬近床边,俯看他的衣领,江未转过身背靠床沿,沉闷道:“没什么,老伤。”
你瞧,你也不愿意说自己的事,我又何必说我自己的事呢?
等他想说了自然会说,江魅不再追问,只道:“别再让自己受伤了,我们都要快乐。”
江魅把腿敞开放下床沿,耷拉在江未两臂外,胳膊越过他肩头落在他胸前,再把下颌垫在他头顶,蹭一蹭。
这次他没有再躲,也许因为,这很像从前他背起她的姿势。
感谢自来卷!小叔这么正经的人,头发却这么容易乱,江魅把人圈在怀里,把他的头发蹭得毛绒绒,乱糟糟,终于不那么严肃了。
一时无话,暖气片里传来咕咙的水声,是供暖前的试水,窗外青灰的天际透出一点肉粉,早冬的清晨,没有朝气,只有病气。
两个人默默看着,不知道太阳升到哪里去了。
良久,江未低声说:“你想要什么样的爱,我配合你,行吗?”
“江未,我可不喜欢机器人。”
她的下巴没有离开他的头顶,每说一个字,他都能感觉到从发梢传来的温热的颤栗。
“选我,只会让你受到伤害。你根本不理解这个社会……”
人类社会和她有什么关系?江魅不爱听了,说一句“我去洗澡”就跑下了床,江未微垂着头,看她的影子从地板上飞速滑走。
听见隔壁的水声,他没有动,听见吹风机的响声,只是微微动了动手指,直到听见玄关的动静,他才走到客厅,看见江魅在穿鞋子。
“药我吃过了,辛苦你早起买药,你再睡会吧……下午还有课,我先走了!”
今天周二,昨天的课,姬清和帮着请过假了,病假。
“你还回来吗?”江未问。
这是什么话,自己家当然要回的,不过……
“本来以为会被拘留,没想到把我放出来了,那我也要去校庆上摆摊,周末有的忙了!下周再回来,别太想我啦。”
江未从嗓子里嗯出一声,江魅转身拉开门就跑了。
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江未。
小叔,叫久了就只是一个称呼,江未,还没叫习惯,江未是怎样一个人?
叫“小叔”的时候,小叔只是她的小叔,一旦叫“江未”,他好像变成了一个崭新的、独立的人,与她无关的人。
小叔就没有这种烦恼吧?他从来没叫过她侄女,从来都是叫她的名字。
江魅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人类了,非要把一切想得那么清楚,这是个不好的迹象。
还好有别的事能填进脑子。
一推开寝室的门,江魅就跳到了姬清和身上。
“姬清和,我爱你!”
姬清和扭着胯,试图把身上的树袋熊甩下来,“我也爱你,去警局有没有遇上麻烦?你先松手,我有东西给你。”
她去门后捡起快递盒递进江魅手里,又从书包里掏出个华丽的黑色烫金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