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传来江未沉静的声音:“我的课不点名,不考试,结课只用交一篇任意体裁的作品——不想听课的,现在就可以离开。”
教室里一下静了,获得了离场的自由,同学们却吓得不敢动了,等着老师结束假意温和的表演,真正发起火来。
然而,他们只看见老师解开袖扣,把白衬衫一丝不苟地挽起,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垂眸捡一支粉笔,转身去写板书。
老师都背过身了!不趁这个时机溜走,还等什么?
两个早有不满的男学生把桌面上的文具一把搂进包,弓着腰从后门鼠窜而出。
“哎,这个老师,确实很美。”金川叹息,美是最容易被杀死的,在信奉威权的地方。
看正脸的时候你不说,现在盯着背影说什么?江魅不解地觑起眼睛,等她解释退社的缘由。
金川怅惘地把视线投向黑板:“江魅,我觉得……现在谈性的解放,为时过早。”
为什么呢?传播知识又不是做饭,还需要等合适的火候?
仿佛听见她内心的疑问,金川进一步作出了解释:
“如果我们不解放女性,就先解放了性,也许会迎来一个把人当成泄欲对象和生育机器的未来。”
金川的视线超越2000年时空,预见了未来。
江魅不知道她是怎样得出这个结论的,但还是被震撼得说不出话。
“江魅,我更想研究如何保护女性权益,成为一个女权主义者……今年十月,全球发起了一场MeToo运动,我们却对此一无所知……我们,太陈旧了。”
“女权主义者是什么?我好像听说过。”
“你已经是了。”金川微笑。
一直到下课,江魅都在盯着作文纸发呆,听见下课铃,忘了和江未打招呼就自动寻着路往寝室走了。
明天要一个人去摆摊了,到时候是直接把箱子抱在怀里呢,还是立一张折迭桌比较好呢?别人的摊位都有固定的小棚子,她呆在哪好呢?
“江魅,你没事吧?对不起……”金川担心地挽住她的胳膊。
“我没事呀!你会用避孕套吗?”
金川摇摇头,小痘脸上又露出做错事般局促的表情。
“金川,我爱你。”
“啊?啊,啊……啊?”金川被吓得连连后退,没长痘的脸皮部分也一并红起来了,“我也喜欢你,当然,是朋友的喜欢。”
在把性当成羞耻的地方,直白说爱,竟然比下跪磕头还让人害臊。
江魅好奇地观赏一会她的反应,低下头去摆弄手机,“我发你一个软件安装包,可以直接把听见的英语转为简体中文文本,不过有延迟,还没改好。”
“这,这,这怎么好意思?你有没有申请专利?”
为什么要申请专利?
江魅疑惑地看着变成了小结巴的金川:“我做东西都是为了自己用着方便,才不要推进人类的科技发展呢。”
也是。金川自行解读了她的话,科技只是“术”,有术无道,人类只会在自取灭亡的道路上越走越快,正路要去人心中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