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莼咂咂嘴,这人心肠还不错,但眼前已经出现了一群黑衣人,个个匍匐在地上缓缓推进,将茫然无知的妥木特等人围在当中。“咦,殿下你怎么矮了这么多?”他压低声音,随手比划了一下。为首的黑衣人掀开面巾,露出莹白如玉的一张脸来,这张脸秀气精致,眉眼弯弯,唇瓣儿像花一样娇艳,一看就是女子。女子瞪了他一眼,并不出声。“原来是张将军,失敬失敬。”王莼也没想到裴稹自己不来,竟然派了张溦来接应他,刺杀妥木特是一件大事——但他转头一想,好像战场杀敌之事,张溦比他和裴稹都有经验。张溦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翻了个白眼,用口型说:“京都玉郎,‘委身’敌手引敌入彀,值得佩服,如今功成身退,只管看着我们长陵营杀敌便可。你就在这里不要走动,也不要出声。”王莼轻笑,面如冠玉,在暗夜之中熠熠生辉,他那双灿如繁星的眼眸,流转着如水涟漪,实在让张溦恍然失神,不由感叹,这“玉郎”之名,实在是当之无愧。上次一别,他们也有一年多没见了,只是初次接触实在尴尬得很,王莼中了失魂香神志不清,唤张溦作“阿溦”,亲昵自然,反而弄得张溦不自在了许久。她自懂事起,便再没有外人敢这么唤她了。张溦沉默片刻,恢复了镇定,也不去管那蹲在巨石底下的王莼,右手一挥,所有长陵营将士都行动起来,拉开了战斗序幕。这是一场单方面的碾杀,妥木特一方毫无防备,张溦的长陵营却是训练有素,一千精锐围杀一百来人,要是失败了,裴稹可真要怀疑这个前世与元泓双足鼎立的大端裴稹就回来了。之子于归炎炎六月,万物繁茂,驿道上的黄土被飞扬的马蹄激起来,惹得行人破口大骂,张目眺望,却见马背上坐着的是边关来的驿使,后背一边插着沭阳守军长陵营的旗号,一边插着当今太子萧衍的军号“衍”,心中狐疑:太子殿下驻守沭阳一年之久,风平浪静,不曾有什么战事发生,这驿使如此着急,难不成沭阳打起来了?!驿使昼夜不停,每到一处驿站,换马修整过后,立刻上路,但凡有人询问,都缄口不言,终于在十天之内赶回了京都。一入城门,驿使立刻高呼起来:“沭阳大捷!沭阳大捷!西江府陷落!太子殿下生擒南成王!”一路上百姓听得清清楚楚,略微懂些边关战况的,都张大了嘴不敢置信——南成王奸诈狡猾,兵强马壮,更是夏虞最有钱的王爷,他治下的西江府乃夏虞屏障,向来只有西江府侵略沭阳城的份,怎么转眼间,他们毫不起眼、从无战绩的太子殿下就生擒了南成王?!还打下了西江府千里沃土,收复了失地?!驿使的高呼声如离弦之箭,飞入宫廷。文惠帝捧着裴稹亲手所写的捷报,双手止不住地发抖,一目十行看尽所有文字,盯着最后一句:“敬献高产金矿一座,恭祝父皇洪福齐天,大端国泰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