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赤着脚轻轻地下地,选择在西弗勒斯最近床边的地毯上面找了一个不错的位置,他将下巴轻轻放在西弗勒斯床上,身体却可怜巴巴地半蹲在地毯上,然后他看着对方床上遮掩严实的银绿色帘幔许久,才动作非常轻缓地掀开帘幔,借着月光,隐隐约约看着对方卸下满身戒备的模样。
十一年了,西弗勒斯比原来的棱角更加锋锐,取得如此成就,本该是一个相当成熟又富有魅力的男人。然而西弗勒斯却变得更加的刻薄、阴郁、暴躁易怒、精神紧绷…
他原以为他的小玫瑰花获得了这麽多荣誉一定是在热烈自由地绽放着,可没想到凑近一看,他的小玫瑰开得美则美矣却浑身是刺,精神状态更是差到如同当年的心灵崩溃的自己一样……
那样热烈绽放的状态只是对方苦苦支撑的假象。
邓布利多校长说得没错,到底……是他太想当然了,太过看轻西弗勒斯的感情,可世间哪里有那麽多两全其美的事情?他当时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宋问伸出手想要触碰一下对方的脸颊,但是西比尔的话和娜塔的话同时交织着在他脑海里响了起来,他的手顿了顿,五指缓缓收拢,又退了回来。
要是西弗勒斯过得幸福也就罢了……可分明不是。
他想要补偿、帮助对方,却又顾忌着对方的性命安全……
他进,进不得。
退,也退不了。
宋问缓缓地滑到床沿旁边的地毯上坐了一会儿,想了许久也想不出办法来。
最后,大概快到淩晨三点半左右的时间了,宋问实在是困得受不了了,才闭着眼睛慢慢摸到自己的小床上躺下了。
但令人尴尬的是,他是那种沾床上倒头便睡的类型……因此,丝毫没发觉自己爬错床了。
西弗勒斯闭上眼,他知道对方走下了床,但狡诈如他打算抓住对方暴露险恶用心的当场,才好找借口向邓布利多和比尔森说明情况,然后彻底打发对方走……
然而不知道过了多久…对方迟迟没有动作,就在西弗勒斯以为对方这次选择放弃的时候,他察觉到自己的床突然一沉,紧接着怀里有什麽东西蹭得他的下巴有些发痒,他挣扎着打开床头的微弱而不刺目的台灯,睁开眼睛一看,发觉那个叫宋问的来路不明的家伙头一歪,呆在他怀里睡得正香。
西弗勒斯寒毛刷刷刷地立起,他正準备推开对方,却发现自己的左手不不知道是什麽时候…正极其自然…又不知检点地撩开了对方的衣服,放在了对方纤细的腰肢上。
西弗勒斯:……
等等!为什麽…怎麽看怎麽都像是他在死死缠住对方不放…??
西弗勒斯低下头,但还好他抱着的人形抱枕睡得很沉,没有半点要醒来的意思。
他的鼻子微微一动,嗅到了埋藏在自己灵魂深处的那股气味。西弗勒斯困惑地看着宋问贴着他的肩膀一副毫无防备睡着的模样,不知道怎麽的突然间有些心痒,胸腔内升腾而起的像是一些温暖惬意的诡异幻觉,令他不由自主地劝说着自己想要保持原状……
于是僵硬了许久,他确定自己不讨厌对方的接近,相反……他很喜欢对方倚靠着他……那会让他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与对方接触到的部位都开始十分直接的…欢欣鼓舞起来。
对方甚至还不知死活梦呓了一句。
“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死死地瞪视着对方一边梦呓一边在他怀里调整姿势,那温热潮湿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脖颈处,激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他忍不住紧了紧手臂,让对方更贴近自己。
就像一条原本露出蛇信和獠牙的毒蛇,被不知名的魔咒活活定住,任由这只来历不明的、处于毒蛇食物链当中的小斑鸠一样的生物哼哼唧唧地黏住他……
他不清楚他们派这个小子前来的具体原因是什麽,但有一点他非常清楚,人类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他们必然有什麽目的……比如说,让他失眠。
他能察觉到自己身体的体温在不断因为某些原因而不断上升……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仅睡得正香,又像极了一只没有断奶的奶猫一样撒娇般蹭了蹭他的胸膛。
这已经不仅仅是对方胆大包天到鸠占鹊巢的问题了……这实在是让人忍无可忍!
西弗勒斯目光噬人地盯着宋问,像是一条盯上了猎物的毒蛇,蛇身一圈圈地死死纠缠住猎物的身体,吐着信子时刻準备着下口吃掉对方。
“小子,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过你了……既然…是你先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不知死活来招惹我……”
他决定顺应一次自己的本能。
但当西弗勒斯準备下手‘教训’对方的时候,宋问维持了一天的忽略咒和幻身咒在此刻失效了。
细细密密的手术缝线和一些丑陋不堪的伤痕缓缓显现,逐步布满了对方的全身,尤其是骨骼关节处,这种难看、斑驳的手术缝线更加密集……让对方看上去像是被人大卸八块之后又暴力缝合起来的……仿真人偶。
西弗勒斯的目光瞬间变得死寂,他茫然不解地伸出手碰了碰对方的皮肤……又如同触电一般飞快地离开。
之前的热意飞快地消散了,随之而来的是刺骨的寒冷……那冷意直直地逼向他的心髒,似乎想要连他跳动着的心髒也一起冰封住。
这是什麽?怎样的伤口和缝合技术才能做得到?按照常理……受到如此重创…的情况下,再怎麽缝合也只能是一具…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