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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第1页)

番外1佐藤君视角

我是佐藤健,大家都叫我佐藤君,佐藤,英文:sato,是日本第一大姓氏,大到去日本的任何地方,喊一声佐藤君,都会有不少人回头答应,名字叫健,叫健的人可太多太多了,是个满大街随处可见的名字。而我的人生,就像是我的姓氏和名字一样,平平无奇,普普通通,就像每一个地方每一个番剧所出现的路人甲和背景板。

1973年的我,在一个普通的农家出生了,当时多子多福为主流,以生出儿子为毕生事业的家庭来说,我是家里的宝贝儿子,这并不是因为我有多么了不起,而是因为母亲生了三个女儿,才生下了我。也就是说,我虽然美曰其名是家里的独子,但我继承的,却只有家里的贫困和潦倒,还有年老的父母,三位姐姐和两位妹妹。

1988年,15岁的我,整天听着收音机里的歌,向往着大城市,憧憬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成为人上人,我再也忍受不了乡下的生活,刚刚国中毕业,我就不顾父母和姐妹们的阻拦,从大阪乡下离家出走,带着一万日元背着行李远走他乡。

渴望去大城市,成为城里人的我,来到了东京,毫无疑问,这是我人生中作出的最正确的决定,由此改变了我的一生。这不仅是因为,我在东京,遇到了帮助我学习音乐,和进入演艺公司的良师,还因为,我在东京,遇见了读作挚友,写作挚爱的人。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是我最潦倒的时候,那时候的我,虽然勉强的进入了演艺公司,但是,我的嗓音先天性不足,容貌也并不出众,即使性格开朗,人缘极佳,公司里的前辈们也纷纷安慰我说,我的写词写曲能力还不错,自学了不少乐器,还有很多好朋友帮忙提携,会有出头的日子的。我也依然感觉十分失落,再加上购买乐器和租房时借的欠款,都让我感觉到巨大的压力。

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头呢,在公司没有跟我安排工作的时候,我每天都会去一个小广场里驻唱,成为一个流浪歌手,但每次都是听的人多,给钱的人少,是我的歌喉打动不了其他人吧,下次,下次再来,一定会唱的更好的,我每次都对自己这么打气。

话虽如此,但每次同为流浪歌手的朋友,说一晚上能赚到几万日元时,我表面上都会大笑着恭喜他,但看着自己吉他包里的几千或者几百日元,都感到十分失落。所以后来,每次驻唱,我都会趁人不注意,在包里自己放上一万日元,这样有朋友过来看到收益,我也能假装很自豪的说,今天晚上驻唱有几万日元的收益呢,虽然每次这么说都很紧张和心虚,但不得不说,这一万日元不仅满足了我该死的虚荣心,也让我认识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

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他了,从他背着背包带着孩子,无助的出现在广场边时,我就一眼看到了他,然后,一见钟情。

我承认,我是个肤浅的男人,因为他长得真的很美,无论是梳的整整齐齐的妹妹头,还是紫色的双眸,狭长的眼睛以及笑起来如同狐狸一般的面容,都踩在我的审美点上。我是个天生的同性恋,只是在这个以异性恋为绝对主流的世界,我不愿意,也不敢说出自己的性向。

我很庆幸,为了自己的虚荣心,在吉他包里放下的一万日元,这成为了我和他得以认识的契机,当我将他和孩子一起带到我狭小而凌乱的公寓房,看着他帮忙收拾公寓,喂着孩子,甚至让我有了一种,一家三口在东京共同打拼的错觉,看着他的笑脸,我有些慌不择路的去了便利店,摸出我为数不多的钱,买了两份鸡排饭。

那天晚上,我其实并没有睡着,我听见孩子哭了,他轻声轻语的哄着孩子,然后去厨房冲着奶粉,然后再回来睡觉。我扭头偷偷的看着他的睡颜,他睡姿很乖巧,老老实实的平躺在榻榻米上,还有那个丑丑的婴儿,和他相似的面容让我有了种爱屋及乌的感觉,我甚至已经在畅想,怎么去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我要怎么尽到一个继父的职责,甚至连孩子读书上哪个学校我都想好了,我好像真的很喜欢他。

第二天,当他说想找一份声优的工作时,我主动带他去了我的公司,在我的私心里,我想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在我的再三求情下,公司的中村君才愿意给他一次面试的机会。毕竟,面对一个毫无经验,还抱着孩子来面试的18岁未成年人,公司并不想冒这样的风险。不过,他真的很有天分,面试时的嗓音,不仅打动了面试官,更是打动了我。

他真的很厉害啊,我看着他通过了面试,我看着他将孩子抱回了老家,我看着他成为声优,我看着他买了房买了车,我看着他接回了孩子,我看着他名声鹊起,成为了知名男声优,我看着他越来越受到其他人的欢迎。

他越厉害,我越是裹步不前,平凡的我,在音乐领域内毫无建树,还因为购买乐器和租赁房屋欠下债款,甚至一度流落街头,我可能真的没有特别的天分吧,我只是个普通人,可能确实配不上他。

可是,我看着他面试时紧张到结巴的模样,我看着他配不好台词深夜叹气的模样,我看着他没钱到去菜场捡没人要的菜叶子,我看着他因为孩子生病,焦急到鞋都不穿冲向医院的模样。我看着他穷困潦倒,又奋发图强的模样。如果他最狼狈的模样,都被我看到,最难熬的时候,都有我陪在身边,那么,我是不是,稍微有一点点机会。

事实上,他狼狈的样子并不多,反而我最狼狈的模样,都被他看到,我最难熬的时候,都有他在身边。

当我在音乐领域一事无成,梦想破灭痛哭流涕的时候,是他在我身边,帮我擦干眼泪,然后拖着一个醉鬼背回家。当我因为购买乐器和租赁房屋欠下债款无处可去时,是他把我带回了家帮忙还了欠款。当我终于放弃音乐转行做厨师时,是他帮我盘下了店子,还当了我的小白鼠。

说真的,我做的饭味道也很一般,开店全靠量大实惠价格便宜,也就他饭量贼大从不挑食,才能吃的津津有味,以至于我真的产生了,我至少可以成为一名了不起的厨师这种错觉。

后来,孩子慢慢的长大了,我也逐渐想要说出我的感情,毕竟,爱上一个过于受欢迎的人,总是一种折磨。那天晚上,他和孩子一起过来吃饭,我看着他耳朵上带着的耳坠,嘴上应和着他的话,全程都在默默揣测:这个耳坠,是有人送给他的吗?带在左耳上,是男士送的吗?他是同性恋吗?他会接受我吗?我帮他把睡着的杰,送到车上,摸着耳坠问出了那句话。

我不应该问的,我后悔了,我知道他有秘密,尽管我不知道他在害怕着什么,但我知道他一直想要保护我。他虽然看起来是个又社恐又安静,紧张时会忍不住抠手指还结巴的人。但在我面前,他从来没有学会掩饰自己,只会碎碎念念的聊着天,像是把平时没有说的话,一口气都在我面前说出来一样。还有他的一些行动,无论是去拍卖行买佛像,还是开车去找学校,都没有瞒过我,甚至我还陪着他,一起去过拍卖行,或者在他寻找学校的时候,帮他带着孩子。

我和他不一样,我表面上看起来又热情又开朗,在聚会上是个聚光灯一样的社牛,但是在他面前,我只想安静的听着他的话,偶尔笑着对他做出回应。我的心思,我的爱意,从不曾表露过。直到那次,他带着左耳的耳坠出现在我面前,我不应该问他的,爱是小心翼翼不敢触碰,从那天起,他不动声色的带着孩子逐渐远离了我,是我搞砸了一切。

我在店里继续做着饭,叹了一口气,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我并不觉得,他会对我没有丝毫的好感,只是这种感情,可能只是友情,而不是爱情,我也并不觉得,他会彻底的远离我,我们早就习惯了彼此陪伴。只是,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成年人的感情,并不是仅仅只要喜欢,就足够了。

成年人的感情,不过是权衡利弊,理智又现实,是无法相爱的也无法忘记的关系。越年长,越明白,相爱并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情,甚至也不仅仅是两个家庭的事情,在同性的恋爱路上,开启一段爱情很简单,但维持一段感情的难度,比开启时大多了。

对他来说,他是单亲爸爸,有期待他事业有成的岳父岳母,有自己热爱的声优事业,有精心培育的孩子。我们在一起,在这个重视血统,极度从众,排挤异类的世界,他的家庭和事业只会遭到致命打击。何况,他一直都在那个神秘的世界里,地位崇高,是我从来不曾踏入的领域。他不应该冒着风险,顶着别人异类的眼光,和我一个毫无特点的普通人在一起,他应该重新娶一位妻子,帮助他的事业,养育他的孩子,家庭幸福美满,事业再创辉煌。

爱是常觉亏欠,对不起,和我在一起,我帮不了他任何忙,我只是他的挚友,仅此而已。

客人们都走光了,我将店里的桌面收拾好,拉下大门,准备打烊,这时,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打了进来,我接下电话:

“那个,是我,我现在被困在东京到京都的高速上了,你有空来接我吗?”

有空的,如果是你的话,无论是去哪里,无论什么时间,我全部都有空。

那天晚上,我开车熬了一个通宵,去了京都又来到仙台甜品店后,我和他一起外出买菜做饭,尽管忙碌了很久也真的很累,但是我很开心,非常开心,我们已经太长时间没有这样相处过了,我看着他坐在窗边,剥着毛豆的身影,衷心的希望,如果时间能够在这里停下,那该多好啊。

从仙台开车回到家后,摸着那张被仔细包裹,放在抽屉里珍藏起来的一万元钞票,我们已经认识了15年,我早就不是那个只喜欢他颜值的肤浅男人了,现在的我,更喜欢的是,他在美丽的皮囊下所掩盖的,温暖而有趣的灵魂。

就算是我们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隆起了小肚腩也没关系,就算是我们随着年龄的流逝,慢慢有了皱纹也没关系,就算是我们头发花白,只要有彼此在身边,哪怕是作为挚友也没关系,我只想要,留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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