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直撞进一个有些冷硬的怀中,铁和血的冷肃味扑满鼻间。裴椹同时勒紧缰绳,很快稳住马。
李禅秀惊魂未定,下意识抬头看向上方。逆着月光,裴椹的身影高大坚冷,如山一般,手臂更是沉稳有力。
他微微低头,冷峻目光也正看着怀中人。
清冷月色同样照在李禅秀光洁的秀丽面容,仿佛镀上一层柔光。他乌润眸中还带着几许未散尽的惊慌,双手正紧紧抓着上方人的战甲。
因为微扬着头,喉间那精致小巧的一团,也格外显眼,又因他紧张咽了下唾液,那里也上下动了动,分外灵巧。
裴椹目光倏然幽暗,此刻他离得那么近,近到似乎一低头,就可以……
“殿下,您没事吧殿下?”虞兴凡这时疾步跑来,仿佛惊散了月光下的一缕什么。
裴椹骤然回神,喉间动了动,克制着松开手指,很快将李禅秀放下马,自己同时也翻身下马,拱手道:“方才惊了殿下的马,令殿下受惊,是裴某之过。”
他语气克制,举止有礼,仿佛白天在西山坡眼睛微红的那个他,并没存在过。
李禅秀下马站稳后,定了定神,很快也道:“我没事,裴将军不必多礼。”
顿了顿,又难压心底异样的情绪,忍不住问:“裴将军怎会……出现在这?”
裴椹这时忽然笑了,清俊眉眼柔和,看着他道:“殿下白日在西山坡时,不是说等我想好了,就来告诉殿下答案?”
李禅秀愣住,感觉哪里不对,可他心底很快被突如其来的猜测占领,眼睛忍不住微微睁大,心中难掩激动和期盼,可又不敢相信。
会是吗?真的会是他此刻想的那样吗?裴椹真的是来……
“我想接受殿下的招揽,加入义军。”裴椹低头看着他,语气从未有过的认真。
李禅秀心中骤然惊喜,神情不敢相信。
裴椹目光微动,眼底却闪过一抹隐晦,仿佛压着什么。
顿了顿,他哑声继续道:“我觉得殿下先前说的很对,为了天下早日靖平,百姓免受战火离乱,我应该加入义军,为殿下和……太子殿下效忠。以后殿下的理想,就是我的理想,殿下想要的,无论是北击胡人,还是统一中原,我都会……努力为殿下去实现。”
说完,他心中骤然一松。
没错,就是这样。
他今天一路疾驰,抄近路赶到渡口,见到周恺和赵律,却得知李禅秀还没到。接着又星夜兼程,压着心中焦急,一路紧赶慢赶,终于见到对方,为的就是这一刻。
他在路上已经想了很多,也彻底做了决定。
当下时局,无论司州还是金陵,都不是好的选择。而他又没有称霸的心,如此一来,西南义军就是最好,也是能最快结束战乱的选择。
尤其这么做,还能让他继续跟在殿下身边,还有什么选择会比这更好?
甚至,他庆幸他还有这样一个机会。他不是赵三当家,做不到从此远离,不再打扰对方。
哪怕是以属下、重臣、朋友的名义,他也想继续跟在对方身边。
而且他清楚,殿下不会拒绝他,哪怕对方只是为了大局着想。
李禅秀此刻也怔住,神情中的惊喜渐渐平静下来。不知道为什么,裴椹此刻明明是笑着,可他却觉得……对方有些苦涩,并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高兴。
而他在听完对方接受招揽的理由时,心中的惊喜不知为何,也减了大半。明明那些话,都是他白天去劝说对方时亲口说过的。
可到底还在怅然什么?他刚才又究竟想听裴椹说什么?又或者,他还想要什么?这不就是他之前去劝说裴椹时,希望达成的?
如今一切成真,为何心中还像空了一块?
他下意识按了按心口位置,迟疑问:“你真的……愿意加入义军?”
裴椹不觉浅笑,看着他问:“殿下不愿接受吗?”
李禅秀忙摇头,语速飞快否认:“当然不是。”
裴椹闻言,仿佛松了口气,道:“那就好。”
顿了顿,又笑道:“我听说殿下去招揽赵律了,来的路上还担心我的决定会不会太迟,殿下不收我了。”
李禅秀闻言,不觉弯眸,跟着一笑:“怎么会?你能来,我不知……有多高兴。”
最后几字,他有些喃喃和失神。是真的无法形容这种高兴,除了刚才那一瞬间的茫然,他此刻胸腔中还盈满喜悦,心跳怦然。
甚至,他目光仍一直紧紧落在裴椹身上,不愿移开,仿佛仍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旁边虞兴凡听完两人的话,也忍不住一阵高兴,这会儿见他们终于说完,只是不知为何,忽然开始干看着对方沉默,不由哈哈大笑,上前打破沉寂道:“这是好事啊!殿下,裴将军,咱们是不是应该先简单庆祝一下?正好我带了一囊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