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意识到,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有些错误要被纠正,而有些该做的事,必须立刻去做。
这个永远傲慢自大,拥有不可一世姿态的人,仿佛是世间最浓烈的色彩,一下又一下在他松懈倦怠的时候,鸣钟警醒。
冲动促使他将人带进独属于自己的世界,看着他装傻充愣,刻意避嫌,那是他以前能够容忍,但现在已经不想忍下去的事情。
叶争抬眸,一双凤目中咻然升起恼火,但很快,他便冷静下来,不动声色地看着澹台俞不知死活地继续靠近。
他的速度很慢,仿佛给足了叶争反应的时间。
在两人的呼吸逐渐交融在一起的时候,叶争终于开口:“你最好想清楚你在做什么。”
澹台俞停下,他们凑得很近,压低声音说话的时候,仿若恋人之间的呢喃。
只要其中一个稍稍向前一寸,便能点燃周遭的空气。
但剑拔弩张的气氛,诉说着此时暗藏在两人心底的波涛汹涌。
“我从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澹台俞低声道,他问叶争:“你呢?”
为什么没有记忆的时候能够毫不犹豫地直面内心,想起来的时候却要将一切亲手掩埋?
“我自然也知道。”叶争眉目深沉地看着他,灼热的气息毫无规律地洒在脸上,他避无可避,迎面而上。
“你有你的事要做,我也有我的。”
他为生死之事奔波久已,而眼前这个人,也到了被剧情所奴役得几欲失控的地步。
今天之事就是最大的警醒,他们都是没有什么时间的人。
“所以为何要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多费精力?”
事已至此,叶争看出来澹台俞的反常源于何处,他已经知道他幻境的记忆苏醒。
心里不平衡了。
“毫无意义的事情?”澹台俞有些愕然,有些受伤,他自嘲一笑,“对于你来说,那些都是毫无意义的事情么?你知不知道……”
那些你弃之如履的相知相伴,即便兵刃相交之时亦难以割舍下的情感,对于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不是缺爱之人,年幼之时的父亲母亲对他关爱有加,反耳之肝胆相照,火凤之亦师亦友。
他虽会因满门惨案愤世嫉俗,亦会因华阳君的冷待忽视不解怨怼。
可他从来克制,爱会克制,恨亦会克制。
他深受剑阁严明教诲,他的胸中自有礼法,很少因外界之扰而行为有所偏差。
只有叶争,是他反复斟酌,无数次拿起又放下,还是不肯放弃,难以割舍的人。
他看着叶争冷漠的眼神,心中渐渐被不解和疼痛填满,他艰难把话说完:“……你知不知道…你很重要?”
“我知道你做了很多,”叶争垂下眼眸,“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地方……”
澹台俞心头一重,咬咬牙,他握住叶争的手微微用力,“我只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做,”
他迎着叶争微微抬起的目光,“正视这件事情。”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叶争,企图从他的脸上察觉到一丝动摇。
但他终究还是失望了。
沉默在无声地蔓延。
“真是……麻烦死了。”叶争低咒了一声,他抹了一把脸,手缝从眼睛快速略过,遮掩住一闪而逝的决绝。
他反手握住澹台俞的胳膊,一把将人推靠在树干上。
澹台俞先是被他推得一愣,抬眼便见叶争一双深邃的眼眸瞬间在眼前放大。
接着,他感到唇上一痛。
……这甚至说不上算吻。
撕咬研磨,毫无章法。
称不上半点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