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少年正是沈夜,他穿一身他最喜欢的白色,跑跳旋转动作矫健灵活,只要他想,就没有人能追上他。“哥,”宁为玉迈步向他走近,又畏惧地将两脚钉回原地。这是沈夜的梦境,他怕自己突然闯入惊散了它,又怕沈夜认不出长大后的自己。宁为玉远远看着。他从未见过如此开心自在、无忧无虑的沈夜。这样的沈夜漂亮极了、可爱极了。沈夜带着那群孩子跑累了,围成一圈坐在草地上休息。他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好像在讲很有趣的故事,时不时爆出一阵笑声,那笑声特别真切,还有小孩笑得在草地上打滚儿。感觉不出过了多久,他们玩累了。沈夜招呼他们离开,大家纷纷向远处的森林走去。那片森林原本是黑的,隐在暗处,以至于一开始宁为玉根本没有注意到它。然而沈夜走过的地方,不断有阳光从林隙间照进来,森林变得温暖葱郁、鸟语花香。一些大人等在蘑菇屋旁边,期盼着归家的孩子们。“哥!”宁为玉再也忍不住了,穿过草坪追了上去。他没想到这声呼唤会得到回应。沈夜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宁为玉一点一点走近他,生怕自己带起的一阵风会将他吹散。“哥,我很想你。”他向他伸出手,泪水涌上脸颊。“阿玉,”沈夜也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长高好多哦!”“小时候可没有这么爱哭呢,”沈夜对他笑,又擦去他脸上的眼泪,“是因为你告诉过我的那个人吗?看来他真的对你很好,让你难过的时候敢哭出来,挨了欺负就打回去……这些我都没能做到。”宁为玉惊讶地睁大眼睛:“我在心里对你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当然啦,”沈夜塞了一株月光草给他,冲他顽皮地眨了眨眼,“你想对我说的,它们都告诉我了,一字不漏。”宁为玉哽咽:“哥,能再见到你可真好。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吗?你会一直在这里吗?”沈夜的眼睛如月光般温柔:“会的,只要阿玉一直记得我,我就会一直在这里。我的永无森林,不在宏卫二,在阿玉的心里。”“哥……对不起……”宁为玉终于说出这句他一直想说但没机会出口的道歉。“阿玉,我现在很自由、很满足,从没这么开心过。”沈夜探指压在宁为玉的唇上:“那天的决定,我从没后悔,我只是选了真正想走的路,去了一直想去的地方。你也不是替我而活,你一直都是你自己,这和你叫什么名字、是谁的孩子都没有关系。”“阿玉,走你想走的路,去你想去的地方。和让你幸福的人一起。”“哥哥,回家啦——”一个小男孩从蘑菇屋里探出头,漆黑的眼眸好奇地看向兄弟二人,带着些许警惕和胆怯。宁为玉惊讶地发现,这小孩长着一张他十分熟悉的面孔,赫然正是五岁时的自己。“我家新来的弟弟,他好乖好聪明,就是有一丢丢黏人。”沈夜笑容宽纵,朝阿玉摆了摆手,“你也该回家了——”哥哥,宁为玉这一声还没叫出口,沈夜已经笑着转身,跑进森林深处。光芒在他背后收拢成一线,形如弦月。宁为玉笃地跌出梦境,翕动着睫毛睁开眼,入目便是一株萤绿的月光草,和梦里沈夜送给他的一模一样。!!!宁为玉撑身坐起,发现自己躺在一只靠背后仰的沙发椅里,这与他入睡时的秋千椅体感相似,且他的确能感觉到轻微的摇晃。那株月光草正摆在他头侧的小桌板上,亮光最盛的一条叶片垂对着他。恍惚片刻,宁为玉意识到自己现在一艘小型飞船里,怕是已经上了天。“醒了?”芬得拉从后舱走过来,放了一盒牛奶在宁为玉手边,好整以暇坐进一旁的座椅,“现在是提问时间。”宁为玉:“这是飞亚华城的?”芬得拉:“是。”宁为玉:“白旸没跟我们一起?”芬得拉:“没。”眸中染上恼意,宁为玉冷着声音问:“他让你们给我下药了?”“那你可冤枉白总了,”芬得拉像个准备充分的答辩人,“落地后随你检测。真是你自己睡着的,怎么叫都不醒,还是白总抱你上的飞船。”宁为玉眼神转疑惑,显然不太相信这种说辞。他贪恋与哥哥重逢的梦境不假,但他终归是睡着了,不是昏迷或死了。芬得拉:“你还一直喊白总,哥。”宁为玉:“……”芬得拉:“你还哭了,白总给你擦眼泪。”宁为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