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不好混,但慕瓷从来没被人那样欺负过,如果方方没有敲门,顾泽不一定会收手,她离开休息室的时候,外面的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
忍了好久的情绪彻底崩溃,慕瓷仗着自己是没人认识的小演员,就这么坐在地上捂着脸哭得稀里哗啦。
没想到她说哭就哭,沈如归怔住了,看着滴在地上的眼泪,他的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烦躁。
沈如归半蹲下来,帮她重新穿好鞋,又脱下外套举到头顶遮住她:“你是去成为大明星的,怎么像去打了一架?”
她的腿上贴着创可贴,手背上也有一大块乌青,整个人灰扑扑的。
“我说去接你,你还不要。白眼狼,没良心,就会在我面前横。那些本事都白学了,别人欺负你,你不会欺负回去?”
往常如果被这样数落两三句,她早一脚踹过来了,今天怎么会这么委屈?沈如归知道问不出来,也不问,想着回头让人直接去找陆川。
“乖,别哭了。叫声哥哥,哥哥带你去玩。”
慕瓷不理他,脑袋扭到另一边,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两个小时前,她沙哑的哭声让顾泽找回了自己泯灭的人性,中途停了下来。是屈辱感或者是别的什么让她觉得活着真累,她也才二十二岁而已。
沈如归继续说:“去游乐场,你想玩多久就玩多久。”
“人家都快关门了,只准出不准进。”她终于开口了,哭腔让人心软。
沈如归摸摸她的头发:“我想办法。”
“行,可以。”慕瓷抹了把眼泪之后就挂在他的身上,“哥哥背我。”
沈如归笑骂了一句。
“别的小朋友都有人背,就我没有。”她哽咽着说道,听着更可怜了。
沈如归低头看着栽在胸前的那颗脑袋,又看了看游乐场的方向。这边的是侧门,离过山车最近。过山车这一项要求十岁以上才能玩,天快黑了,从里面出来的人大部分是学生和情侣,没有大人带着小孩。
他几乎跑遍半个城市才在游乐场门口找到她,她是想起以前了?
游乐场离她以前的家不远,那时候她和奶奶一起生活,每天上学放学都会经过这里。她从来没有进去玩过,只是偶尔会多停几分钟看看。
“别哭了,我背还不行吗?”沈如归轻轻拍着慕瓷的背,扶她站起来。
外套被她顶在头上,沈如归拉着袖子遮住路人好奇的目光,帮她擦脸,她的碎发都汗湿了。
“热不热?把头发扎起来?”
慕瓷哭累了,像是没长骨头一样靠在他身上,声音闷闷的:“我没有头绳。”
沈如归翻遍衣服所有的口袋都没有找到一个能将就用来绑头发的东西。
天色暗了下来,路灯还没亮,他解下藏在手腕上的那条暗红色丝带,给慕瓷绑了个粗糙的马尾。
慕瓷从耳朵后面扯出几根碎发,告诉他:“这是小心机,能显得脸型更好看。”
沈如归点头:“好,记住了。”
“这都可以?”跟着出来找人的楚宋难以置信地扒在车门上,眼睛都快揉瞎了,看见的还是那幅画面,顿时觉得沈如归在他心里的形象完全崩塌了,“沈爹!你还是我的沈爹吗?”
他跟着沈如归的时间不算短,也有几年了,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好脾气的沈如归?不择手段、心狠手辣的一面倒是见得多。
“昭哥,那狐狸精到底什么来头,不接电话玩失踪,还在街上又哭又闹的,沈哥竟然都不生气,不生气就算了,竟然还背着哄?”
贺昭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笑道:“那可是你沈爹的宝贝疙瘩,不该问的别问,当祖宗供着就行了。”
楚宋半信半疑:“不能吧?这么多年,沈哥身边连一个女人都没有,从哪儿冒出来的宝贝疙瘩?”
“那你去沈哥面前叫一声‘狐狸精’试试。”
“不敢不敢。”都怪黑子总在他耳边说“狐狸精”,他一时嘴上没注意。
沈如归等了十年,才等到小女孩长大。
这家游乐场从建成开始就是全年开放,被人称赞的是有最长的过山车、最高的跳楼机,但很少有人知道游乐场背后的老板是沈如归。
清场后里面很安静,灯都亮着,工作人员给慕瓷找了双拖鞋。沈如归的目光扫过去,楚宋把贺昭推出去。
“陪她上去。”
贺昭看了看慕瓷,又看了看沈如归,不敢相信地指着自己:“我?”
慕瓷很大度地让出相对来说没那么可怕的位置:“我让你坐里面。”
“我不爱玩这个,”贺昭连连摆手,脸都快笑僵了,“我看着你玩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