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丘渐晚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
全然没有注意,在黎为暮应下一个“好”字之时,他的眸光陡然一沉,清晰浮出几分懊恼与怒意。
因为自己不受控制地服从于她。
“可姑娘只是口头之上给我一个承诺吗?”
虞丘渐晚本已放松心神,却听他猝不及防开口,嗓音明明带笑,却又有几分难以琢磨的冰凉怒意。
可这怒意好像又不是对她,反倒更像是对他自己。
“姑娘不应在达成合作之时,交给我一个筹码?以防姑娘在实现自己目的之后,将我置之不顾,甚至……万一你我合作之中出了什么变故,不会将我出卖?”
虞丘渐晚一愣,显然没有想到他还有此担忧。
毕竟他们本为师徒,乃是最为亲近之人,如今陡然被他要什么“筹码”,竟是对她生出质疑与不信任,一时间只觉心中五味杂陈。
但她还是抬起了眼,直白问了:“阁下想要什么筹码?”
黎为暮笑一声:“我想知晓,姑娘与我之间,究竟是何关系?”
虞丘渐晚一时沉默。
他与她本为师徒,这本是毋需遮掩之事,可黎为暮如今失了记忆,看似言笑晏晏,实际对她存有莫大的敌意,更是存留若有若无的杀意。
好像……颇为抵触于她。
而他又向来不是甘心居于人下之人。
她如今若是贸然说出他们乃是师徒,当真不会令他恼羞成怒,直接反手取走她的性命吗?
见她许久未答,黎为暮自也看出她的迟疑,又笑了一下,瞳眸深邃。
“姑娘若是实在心有顾忌,不愿明说倒也无妨。”他轻声,语带诱哄,“姑娘不妨帮我办上一件事,展现诚意。”
他话语中字字句句都有一种甩下鱼钩,等待鱼儿自愿咬饵上钩的感觉,虞丘渐晚明晃晃地被他牵着鼻子走,只觉诸般不适,然而现今情形,也只能顺着他的意思。
她眉梢轻抬,询问:“何事?”
黎为暮但笑不语。
而后一挥手,眼前景色倏变,居然带她一同离开秘境,回到了他在涅槃境中的居所。
虞丘渐晚早便注意,即使黎为暮已经失去了所有记忆,但他在涅槃境中的陈设,与悬星殿中颇为相似。
黎为暮已坐到桌边,一边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地浅酌,一边虚着眼眸,似笑非笑瞧着她。
既不开口,也没什么动作。
虞丘渐晚一时之间也捉摸不透他的心思,只能静观其变,只觉着这人自从失忆后,心神不定,着实比过去难以应付不知多少倍。
然而思及苎萝还在与北天荒帝周旋,一会儿她还要从苎萝口中探听具体消息,等了好久,左右不见黎为暮出声,虞丘渐晚斟酌片刻,刚想找个借口暂且回到秘境。
便见黎为暮放下茶盏,唇角轻勾:“来了。”
虞丘渐晚还在愣神,就听屋外传来花芷雀跃欢欣的嗓音,正兴致冲冲而来:“黎哥哥,你瞧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