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等到他仙魂修复大半,恢复记忆之后,他竟……生出不想恢复记忆,永远陪在她身侧的念头。
他希望自己可以永远护佑着她,永远唤她“娘子”。
那也是他数万年来,唯一一次没有将天界的职责扛在肩头,而在恢复记忆后,仍是装傻充愣,唤她“娘子”。
想象着长此以往,虞丘渐晚亦会对他日久生情。
到了那时,他的这句“娘子”,名正言顺。
可直至今日,直至他瞧见虞丘渐晚望着竹屋失神恍惚的模样,他才知晓,自己错到何种地步。
……原来,从一开始,他便晚了。
……
虞丘渐晚仍在失神。
却又并非失神,她清楚知道屋中正在发生什么,知晓黎为暮如今性命危在旦夕,这是唯一可以救他之法。
更是听进了勘伐战神的劝慰,知晓他之所言合情合理,男欢女爱本就自然之理,如今的花芷与黎为暮,便同当初的她与黎为暮。
都是为了救他性命。
可她是黎为暮的师尊,当日之事实乃逼不得已。
花芷更是心术不正,若今日的是一位心思纯粹的良家姑娘,她这位师尊,本该为他们牵起红线,促成一门姻缘。
所以在花芷上前时,她便冷静地将黎为暮交付,任由花芷将他带入屋中,不插手不涉足。
如今局面,不过……权宜之计。
权宜之计。
房门忽而作响。
虞丘渐晚几不可见地身子一颤。
她抬起眼,看着黎为暮拉开房门,安然一步迈出屋中,面上酡红之色褪去,灵力稳固,神情安宁。
尘埃落定。
那个瞬间,虞丘渐晚忍不住抬手,抚上自己骤然刺痛到令人窒息的心口。
她其实是高兴的,毕竟他解开了“比翼连理”之毒,起码在短期之内,再无性命之忧,可在黎为暮安然出现的那一刻,她又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骤然失去了一般。
令人痛心蚀骨。
让她连维持站立,都好像耗费了所有气力。
五脏六腑似是都被搓揉在了一起,让她痛苦至极,然而虞丘渐晚仍是唇角轻抿,扬起一抹笑意,对黎为暮安抚出声。
“一切顺利是吗?暂且压制住了毒患便好。”
“此次是为师的失职,不该留你孤身面对北天荒帝这般劲敌,才让花芷有了可乘之机,给你留下祸患。”
“不过你莫要忧心,为师会尽快为你寻得解毒之法。”
她一字一句落下话语,嗓音清淡依旧,更是冷静非常。
直至黎为暮几步上前,立定她的身前。
他垂下眼眸,定定凝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