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费奥多尔的嗓音掺杂上了些许愉悦,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青木肯定会因为「书」内容的失效而元气大伤,太宰治也会因为横滨的消失而失去斗志,能够一举除掉两个对手,对于他来说这确实是个不错的结果。
“真惊人呢,费奥多尔,你差点就把我说动了。”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夸张的吸气声,但很快这份夸张就被平淡取代,“如果真的会变成这样,那你又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呢?直接等着终幕的到来不就好了吗?”
“你明明知道缘由。”费奥多尔故作困惑地问道:“我只是想把不确定因素变成确定因素而已,就像是您在赌青木君不会更改「书」的内容,而我在赌青木君会更改「书」的内容,您不觉得与其受制于人、什么都不做,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不如掌握在自己手里更好一些吗?”
“噢——那个啊,先齐心协力先把青木君淘汰,变成我们两个之间的博弈吗?”太宰治像是才明白对方的意思,发出了恍然大悟的声音,只不过很显然他并不需要对方的确认,很快又说道:“但是我觉得‘三角形’才是最稳定的结构诶。”
“好吧,那这么说如何?”费奥多尔紫罗兰色的眼眸微沉,隐约透露出些许暗红,这一抹暗红很快又在一次眨眼中消失,他轻轻叹了口气,“您所认为的、能够对青木君构成制衡的底气源自于「书页」,这一切的构想也是源自于「书页」能够影响「书」本体的基础,但是您或许忽略了一个问题——已经从「书」中分离的「书页」真的能够影响到「书」吗?换句话说,您验证过「书页」和「书」是否仍旧是一个整体吗?”
这个问题无需质疑,它的答案也没有丝毫悬念。
一旦意识到这两者分离的概念,那么“「书页」是否跟「书」是一个完整体”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能被控制的了,正如写在「书」上的内容会变成现实一样,只要有着完整的逻辑关系……不,对于他们这类人来说,只要有着充足能够书写的空间,完全能够通过蝴蝶效应写出“「书页」跟「书」已经是两个不相干的个体了”这种结果,到那时区区一张「书页」根本改变不了整本「书」所形成的结果。
而如果青木言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会仍旧任由他人制衡自己吗?
这个问题无需思考。
不会。
对于他们这类人来说,确实没有比什么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更好的选择了。
像是预示着什么,窗外灼灼燃烧的火光逐渐暗淡了下去,整个世界又重新被暴雨所覆盖,天际时不时划过道道猩红的闪电,似捕猎者狞笑时露出的獠牙。
灼热耀眼到宛如白昼的火光终究还是被暴雨侵蚀,仅两个小时不到,那些拥有焚烧异能的异能者就疯癫地倒在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
当后勤队得到命令去回收他们时,后者近乎跟徘徊在伦敦街头的癫狂死者相容。
他们有的一脸狂热地盯着天空,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迎接什么;有的恐惧地倒在污水中捂住双耳,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至极的声音而失去了言语功能,从喉咙里发出最原始的呜咽;也有的开始无差别焚烧周围所有人和物,站在火焰中高举双手欢呼鼓舞的模样如同在布置庆典会场。
阿加莎看着眼前被寻找回来的、像是从疯人院跑出来的下属,脸色有点难看。
她有考虑到“污染”的存在,所以才将预计行动时间定为三小时,三小时后无论积水剩余多少都强制收队,但她没想到哪怕是地上的积水也有如此强的影响,这才两个小时不到,甚至比威廉所受到影响的时间还短。
还是说,是因为威廉的入侵才导致这个世界开始变得应激了起来?
这些问题她无法从制造了这一切的“主导者”那得到答案,也无法继续从设计了这一切的“阴谋家”那得到,因此,她只能另辟蹊径从这力量的“源头”那得到线索再自行推断了。
阿加莎眼底晦暗不明的神色被收起,转头对身边侍从下令,后者行动迅速地将关押在地牢的灰袍人提了出来。
潜入伦敦的「全知之眼」成员并不多,总共就两个,除去之前突然死亡在街头的那一个,就只剩下眼前这一个。
从这两人进入到伦敦境内开始,阿加莎就已经注意到了他们,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她认为这两个人极可能是「全知之眼」派来试路的弃子。
得出这个结论的原因很简单——这两个人行事完全不加遮掩,甚至有时候还会拉着普通路人狂热地说些颠三倒四的古怪话语,简直就像是已经神志不清的疯子。
疯子嘴里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的,阿加莎很清楚这一点,但因信仰而陷入狂热的疯子不同,特别是对方的“信仰”还跟此刻的局面息息相关时。
比如说阿加莎曾问过对方为什么另一个同伴莫名其妙地死了,而对方的回答是——因为他很幸运,通过媒介接触到“神”了,但是他也是不幸的,因为他没能承受住“神”的那一缕极淡气息。
听起来这些话有些莫名其妙,但稍微联系一下现在已知的信息就能够得出答案——对方没承受住试验品的“污染”陷入疯狂了。
灰袍人像是不太适应环境光线的变化,他佝偻着身躯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向周围,当视线触及到周围像是从疯人院跑出来的、负责焚烧积水的小队时,他不由得爆发出癫狂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