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的论文报告都可以给你看”,对于学者们来说这个举动更甚于情人之间甜蜜的呢喃。比起“我爱你”,“我信任你”才是超脱了荷尔蒙控制的终极答案——我愿将我为之呕心沥血的真理献给你。
拜访过须弥的客卿先生瞬间变得儒雅随和。
钟离收下那份报告放好,他默默摆开茶杯,馥郁的茉莉冷香随着热水的冲泡散开。蜜饯匣子被摆在桌子正中间,青年按照苏的口味捡了四五块给她放在小盏里推到手边,其他的直接给归终自行挑选。
“不要吃太多糖,对眼睛不好。”他就像个会把“保健知识”转发到家族群里的大家长一样,不但管得宽,而且管得多。
苏看看小盏里为数不多的蜜饯,勉为其难收回视线:“我吃的很多吗?真的吗?”
——要是摩拉克斯把苏崽惹急了,我是丢条鳗鱼沙雕过去呢,还是丢条海肠沙雕?
归终静悄悄挽袖子。
“怎么会?你当然还可以再吃几块,只是这样一来等会儿就吃不下别的了。”
他不怕烫,抱起茶壶给她添了八分满,气氛和谐,桌边坐着三个人略有些挤。除苏以外的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一处去了。
入冬时建筑在陆地上的大坝核心初现规模,深挖的地基已经埋回去了,一部分坝体延伸至河水中,宽阔的水面眼下只留了一半排水,等河底的墙体稳固后就要开始从两端向中心不断靠拢最终合龙。
向西五百多米处,大坝的辅助工程已经正式开工,由理水叠山真君和削月筑阳真君全程负责。经过闲云和归终的调整,独眼小宝成功返聘再就业,璃月野外游荡的遗迹守卫遗迹重机瞬间成为抢手货,冒险家们咬牙切齿顶着炮火也要冲上去把它摁住拖走。
没办法啊,月海亭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砂石不要钱,预算节省了至少一半,往生堂的客卿先生建议花点经费从冒险家协会收购璃月本地自行移动的各种机械给学者们反复拆卸研究,不管能研究出什么,总好过完全依赖他国进口。
所谓求人不如靠自己,大家都觉得他的建议很有远见。于是源源不绝的野生独眼小宝被拖进工地,学者们每天红光满面的抄着扳手吵吵嚷嚷争论该如何改进,这一来二去的归终少不得被同好们频繁登门拜访,自然而然顾不上从早到晚守着苏。
“黑,实在是太黑了,归终当年怎么就没早早认清你这家伙一肚子的坏水儿呢!”若陀手里抓着食堂特供盐焗花生豆边磕边摇头。
本来吧,看热闹最好配瓜子,可惜今年开年时至冬那边遭遇了雪灾,等到了初秋发现地里的油料作物要么就没结子要么结了子也细瘦半干没什么吃头。没有瓜子,璃月人只好用磕花生看热闹,一时间各种口味层出不穷。
钟离把自己那份儿花生豆放到他面前堵嘴,若陀满意了:“这样瞒着归终总不是办法,苏还留在你那院子里呢,一回璃月港就露馅。还是说你已经做好挨揍的准备了?”
既不想吃沙子更不想被章鱼砸到,钟离垂下眼睛:“我自有办法,祸水……东引。”
这个时候就要看至冬朋友的了,死道友不死贫道,转移火力这种事还是得交给愚人众执行官才行。
若陀:“……”
他颤颤巍巍朝老友比划出个大拇指,塞下一大口花生豆,一吃一个不吱声。
这家伙打从他们认识时起就不是个老实人,过去嘴笨只得沉默寡言心里尽是主意,后来熏陶得久了才学会说些人能听的话,今天这是终于暴露本性!
当年我就不该拉这人和领着商队挣命的苏崽打招呼,省得他如今变着法儿的祸祸人家年轻姑娘。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他看到苏时整个眼神透出一股内疚与同情。
苏:“你怎么了?眼睛疼?”
说着她把拿来的岩心样本放在桌子上:“这就是河床正中心打下去得到的岩石,你们觉得强度够不够?”
妙论派和素论派的学者们已经论证了一圈,眼下需要些更权威的看法综合评判。
岩龙王用沾着花椒盐的手抹了把脸,拿起岩心一点一点把它碾成粉:“可以,你看我都得使点力气才能捏碎,只要不是岩系魔神发疯根本奈何不得这座水坝的核心。”
这倒是真的,学者们敲了许久都没敲下碎片,都在说选址选得好。
“好的,我知道了。明天开始打孔,看来用不着到夏天、初春就能合龙。到时候直接把调水闸装进去,上面修着下面顺道就把淤泥冲开,这样一来工程进度能往前推进不少。”
河底冲刷出来的淤泥可是好东西,荻花洲用不上归离原不嫌弃,原本的土壤配一些淤泥再掺进点沙子,过上几年半个璃月的土地都能养得肥肥的。
“河水会带着泥沙向下游不断堆积,我想把明蕴镇地下的废弃矿道炸掉,那里已经彻底废弃无人居住了不是吗?炸掉相当于回填,凹陷的地表刚好盖上泥沙,人口回迁后瑶光滩将会成为第二个璃月港。”
以孤云阁为界限,一南一北两个港口,只要是块能落脚的地苏就绝对不会放过。
她把地图打开,地中之盐到底被圈了个圈儿:“这个盐湖出产的盐水晒出来的盐比海盐好吃,掌管银原厅的管事们打算在这一点上做些价格分层。刚好地中之盐也在水脉影响区域内,于是他们通过月海亭找上我,想让我帮忙出个主意。”
钟离看看地图,他明白苏的意思——产业的事她能帮忙,人心的事她处理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