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也不是你一进门就把我打晕的理由。”她睁开眼睛,从床上窸窸窣窣坐起身,向一旁神定气闲翻着杂志的白兰严肃控诉。但刚出声就觉得有些不对。声线较之以前,似乎没那么严肃,反而多了撒娇一般的明快之色。这是……?下意识抬手想要摸摸喉咙,但动作到一半,像被人按下暂停键一般突兀地定格了。——右手手背上白皙光滑,能看见微微泛着青紫色的血管。正是因为太正常了,反而显得格外违和。她早已习惯的三道血色令咒,本该一生烙印于此的红痕——消失不见了。给我回应“迦尔纳!”第一反应是脱口喊了英灵的名字,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慌乱之中急忙确认和刀剑们的契约,确认那些光点还在意识中明明灭灭地存在着,这才虚虚松了口气。诺维雅跳下床来,光着脚蹿到白兰面前,直到揪起了后者的领子,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还未来得及惊叹身体的灵活性,质问已经脱口而出。“到底做了什么手脚——快给我解释!!”于是接下来,被怒气冲冲的未婚妻揪住领子的白兰酝酿感情,声情并茂地讲述了一个“痴情男子为拯救绝症爱人,不惜充当斯托卡尾随回收全新躯体”的感人故事。眼看诺维雅的拳头逐渐放下,表情也转为沉思,暗自松了一口气。“那具身体在崩溃吗,所以才会每次动用力量后都感觉很疲惫。”回想起猎人考试的经历,诺维雅顿觉自己是在刀尖上跳舞,“要是一直这样下去,我会怎么样?”“会像小美人鱼那样,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中消散,变成转瞬即逝的泡沫。”白兰从桌上的零食袋子里掏出块棉花糖,怀抱着安慰的意图塞到了她嘴里。柔软的、鲜明的甜味。“不过现在没关系啦——鉴于能取得这样的好结果都是我在暗中做出的努力,不夸夸我吗,小诺维?”诺维雅把糖咽下,虽然的确如释重负,但坦诚道谢什么的绝对不可能,只是假装敷衍地发出含糊不清的“啊你好棒你好棒”的声音。没错,她和白兰的日常相处模式就是这么塑料。但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当时看见他出现在飞艇上时就抱有的疑问,如今就愈发鲜明起来。她张开嘴再次接受投喂,犹疑地出了声。“能沟通平行世界的话,就会遇见很多人吧?”“是这样呢。”“扮演要毁灭世界的反派boss,不就是因为觉得无聊吗?”“没错哦。”“但是,那么多人都没能打动你的话,到底为什么会如此在乎我呢——白兰。杰索?”被那双不含杂质的绿眸注视着,仿佛自己是深水湖中一株飘摇的水草。当少女以清越的、甜美的、带着微微起伏的声音专注地呼唤自己的名字,不可否认的是,心脏漏跳了一拍。带着掩饰意味去摸棉花糖吃,只碰到空空如也的袋子。他收回手,托着脸颊摆出惯常的微笑,假装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并不重要。“哎呀,因为觉得很有趣嘛。”“对我来说这是罕有的感情哦,所以就忍不住想继续看下去,看看以小诺维为主角的故事会发展出怎样的结局,这也是人之常情吧?”诺维雅看向他的眼神略显复杂。“你……真是意料之中地不坦诚。”“?”面对奥斯卡影帝略显无辜的小眼神,她深吸一口气,暗示性地指了指自己的面颊。“这里,全都粘上了糖粉哦。”“!”白兰下意识地去看窗户上的倒影,手刚刚抬起又勉强忍住,毫无底气地笑了起来:“啊哈哈哈,差点就被小诺维骗到了!”“……不好意思,骗人这方面我真的不擅长。”诺维雅实在看不下去,左看右看,最后从床头柜上扯了两张卫生纸给他,“擦擦吧。”漫长的对视。白兰终于垂头丧气地接过了卫生纸,默默擦起了脸。谎言既然被看穿了,少不得要准备下一套说辞。不,不对,刚刚那只能算片面的真心话,怎么能说是谎言呢?“干嘛要寻根究底呢,保持沉默一心享受不就好了?”他半真半假地抱怨,把纸团扔到桌子上,看着它们蹦蹦跳跳地滑落下去,“我只是想对小诺维额外关照,反正又没有什么坏心思——”“白兰大人!听桔梗他们说,您带了未婚妻回来?!!”房间门被猛地推开,满怀喜悦之情的入江正一准备了一整套的贺喜之词和撒花动作,感动于这个在中二之路上一去不回头的好友终于发现了爱情的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