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色大氅之下,他将妻子?柔嫩的小手牢牢裹在掌心,神情温润:“好,我们回家。”
又微笑看向谢无陵:“有劳谢郎君今夜陪我夫妻同游灯会。”
谢无陵脸都青了三分,心道这小白脸还真会往脸上贴金,谁陪他游灯会?呸!
本想再回怼两句,但见沈玉娇眉眼间难掩的疲累,到底忍住,只?道:“行?了,快点带娇娇回去,让她好好歇息。”
裴瑕敛笑:“不必你说。”
他揽着沈玉娇转身。
沈玉娇暗暗松口气,刚走两步,忽又想起,谢无陵说天气暖和?了就离开长安,那具体?是二月还是三月?
她三月便要临盆,这两月若无意外,应当不会再出门走动了。
或许今日,便是他们最后一面……
若真是如?此,她还有许多话想叮嘱他。
脚步不觉放慢,她迟疑着,回头看了眼。
城墙脚下,灯火阑珊,那人?头顶着面具,依旧伫立在夜晚寒风中?。
见她回眸,他展颜一笑,朝她用力挥手,“娇娇,回吧。”
沈玉娇心下一颤,没忍住,到底还是喊了一句:“谢无陵,你多保重!”
揽在腰侧的大掌陡然收紧。
沈玉娇知道不该,但她没办法真的就这样,一句话也不叮嘱——
哪怕此生与谢无陵有缘无分,但她也真心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好好活着。
叮嘱声在风中?缥缈,谢无陵怔了一怔,而后脸上的笑容愈发明亮。
“我会的!”
他挥手,在风里喊着。
爱人?的叮嘱给他无尽的斗志,他站在凛冽刺骨的寒风里,宛若打?了胜战的大将军,一腔热血,无畏亦无惧-
回程的马车上,格外沉默。
沈玉娇隐约觉得裴瑕似有不悦,可他扶她上车的动作,始终轻缓,极尽体?贴。
他面色也如?平时一样淡然,瞧不出任何端倪。
这叫她一时分不清,到底是他真的有所芥蒂,还是她自己?心虚多虑。
那一句叮嘱虽有些突兀,可也仅仅是一句寻常的“保重”,与人?分别?时大都会如?此叮嘱一声,也算不上逾矩失礼?
她坐在车里琢磨半晌,到底没忍住,还是问?了句:“郎君,你可是……心绪不佳?”
裴瑕端坐窗边,闭目养神,听到这话,缓缓抬起眼:“为?何这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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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娇抿唇,嗓音放得很轻:“你上车后就没说话。”
“有些疲累而已?。”
裴瑕看着妻子?透着几分拘谨的娇婉脸庞,鬼使神差想到她与谢无陵交谈时,那眉眼间的神情始终是放松的。
吃浮元子?时,她吃到喜欢的口味,第?一眼看的也是谢无陵。
谢无陵朝她眨眼:“好吃吧。”
她重重点头:“好吃!”
语气都是掩不住的雀跃,宛若活泼无忧的小姑娘。
哪怕他俩是对面对坐着,自己?与她并排坐,在他俩的眉眼流转间,犹如?一个格格不入的外人?。
他恍惚记起,好似新婚之际,玉娘在自己?面前也是这副天真娇慵的小女儿?姿态。
她会在清晨醒来时,抱着他的腰撒娇:“郎君再陪我一会儿?么?”
也会给他绣荷包、鞋履,给他做糕点、炖补汤,还喜欢找各种借口待在他身边,哪怕只?是坐在一旁,看着他读书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