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她对谢无陵的那份选择,还是出于恩情?不,肯定不是。
那她对裴瑕,又是一种怎样的感情?仅仅是恩情、亲情、夫妻情?
她慌了,心里一片兵荒马乱,惶恐无措。
从小到大读过的书、受过的教,都在教她女子要忠贞不二、要为夫君守节、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要事事以夫君为先,不可三心二意,不可朝三暮四,那些都是邪恶的、可怕的、为世人不耻的。
可她如今,好似有了那不耻的、邪恶的、可怕的念头?。
沈玉娇站在原地,双眼迷茫,哑口无言。
谢无陵见状,心沉了沉。
这狡诈的裴守真?,又在忽悠娇娇!
裴瑕则是将沈玉娇的神情变幻尽数收入眼底,那颗被妒火烧得面目全非的心,好似在她的迷茫中得到一丝春雨般的温柔慰藉。
他就知道,玉娘并非那般狠绝心硬之?人。
“天色已?晚,我?们回吧。”
裴瑕走向沈玉娇,抬手要牵她的手,却被她躲开。
他眉心微动,沈玉娇望向他:“守真?阿兄,那样的假设已?无意义。我?想?说?的,还是那日那些话,你就当……就当做好事,成全我?与他吧。”
沈玉娇掐着掌心,尽量让自己不去看裴瑕眼中那逐渐沉下的光芒,总得做出一个选择的,她深吸一口气:“你们俩对我?都恩重如山,也都对我?有情有义,可我?就一人,实在无力回报两份深恩重情。守真?阿兄,你有亲人有宗族有棣哥儿?,而谢无陵他孑然一人,无依无靠,你就当发发善心,允我?与他在一起吧。”
谢无陵听到沈玉娇还是选他,一颗心唰得又复燃,忙顺着这话道:“是啊是啊,守真?阿兄,你就成全我?和娇娇吧,以后她是你妹妹,我?是你妹夫,只要你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上刀山下火海,我?无有不从!”
裴瑕:“……”
袍袖中的指节攥得都泛白,他冷眼乜向谢无陵:“谁是你阿兄,别恶心人。”
谢无陵心里啧一声,又一脸无奈看向沈玉娇:“我?都退了一步,喊他阿兄了。”
算起来他还年?长裴瑕一岁!
喊他一声阿兄,他占大便?宜好吧,还不知足。
沈玉娇蹙眉,刚想?开口,裴瑕忽然朝谢无陵袭去。
谢无陵下意识躲开,裴瑕却并非偷袭,而是一把夺过他腰间系着的匕首。
谢无陵不明就里。
“想?要我?成全你们,可以。”
裴瑕将那把匕首递给沈玉娇:“杀了我?,我?成全你。”
沈玉娇怔在原地。
谢无陵也惊住了,裴守真?这是疯了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是不敢拔刀?那我?帮你。”
裴瑕面无波澜,替她抽出那把匕首,吹毛立断的刀刃在如血残阳里,寒光泠泠。
他握着沈玉娇的手,带着那匕首,一点点朝他的胸膛靠近,平静嗓音宛若蛊惑般:“那日我?也与你说?分明了,想?要和离,除非我?死。”
“玉娘,现下我?给你机会。”
刀尖对准心口,他道:“只要照这捅一刀,你便?可与谢无陵双宿双飞,从此再无人阻拦你们。”
沈玉娇脑袋空白,手腕也颤抖着,想?松开匕首,可裴瑕抓她的手抓得很紧。
“下不了手么?那我?再帮你一把。”
他手腕忽的使力往里带去,沈玉娇脸色陡然一白,失声尖叫:“不要!”
刀锋即将刺破胸膛的刹那,另一只大掌牢牢抓住裴瑕的手。
沈玉娇心脏都吊在嗓子眼,沿着那只手看去,便?见谢无陵黑着一张脸,咬牙切齿地瞪着裴瑕:“用?这种方法逼她,裴守真?,你可真?行!”
裴瑕徐徐掀起眼帘,一双黑眸古井无波:“与你那日,又有何异?”
难道他对玉娘的情意,就比他谢无陵少?么?
“我?只是缺了个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