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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挽乐了,“这陈谦,有些意思。”

能让刘挽夸一句有意思,属实不容易。

随后,刘挽走出去,刘据更想说的是,这世上要说有意思的人,刘挽认第二,没有人敢认第一。

陈谦,确实是意外之喜,连刘挽先前都没有意识到。

而随着刘挽走出去,本来企图拦下陈谦的人,被提醒刘挽来了,此时的藏书楼侧边的高台,先前是刘挽专门设来让各家的人教百姓们手艺,位置够高,也是相当的大,方才陈谦正是站在上方跟人叫嚣的,下方的人想要爬上来,硬是被拉住了。

刘挽缓缓走来,一身淡紫色的曲裾服,长发半挽,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不经意的瞥过人时,不怒而威,也让想找上陈谦的人不得不把那已经爬上台的腿放下,乖乖退到一旁。

灯火通明之下,一片糟杂,周围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其中有多少来看热闹的,不得而知,但随着刘挽走出来,渐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说话的人也越来越少,最后竟然只能听见柴火燃烧的声音。

出奇的安静,让人都能听见他们各自的呼吸心跳,有人想要也面,想证明他才不怕刘挽,刘挽用不着不发一言的吓唬人,他们不怕吓。

可是,刘挽似乎有所察觉,一眼扫过,硬生生把有些人刚提起的勇气,瞬间击溃。

“能来这么多人,我很高兴。”安静下来之后,刘挽的声音清脆宏亮,让人清晰的听进耳朵里,刘挽想了想,让人拿出个喇叭。

怎么说刘挽都是有所准备才开始这一局,万万是不能让她想告诉天下人的话,却没能让该听见的人听见。

刘挽让人做的喇叭,扩音的效果,一试便可知。

“不过,等了我许久,盼我早该出面的人们,不知,你们是否为我的出面而高兴。”刘挽声音再次响起,隔得老远,原本真来凑热闹,想瞧瞧到底怎么回的人们,听见声音都觉得惊奇,能听见话,更有利于他们看热闹了,必须得留下。

“这些日子事情闹得挺大的,骂我的人不少吧?”刘挽无所谓的开口,确实没少在心里暗骂刘挽的人听见这话,更恨得刘挽咬牙切齿,但凡刘挽是无意夺他们的利,让他们不好过也就罢了,偏刘挽分明是有意为之,既是有意为之,如何不让人更恨。

“安容处,藏书楼,你们觉得我建起的十数座藏书楼,我要是一把火烧了,会如何?”刘挽突然的转过头,显得有些好奇的问出这个问题。

不约而同,一群人都着急的阻止道:“不能烧,不能烧,万万烧不得。”

“为何烧不得?”刘挽猛然回头,质问阻止她的这些人,请他们解释解释 ,为何烧不得?

“我记得不错,当初藏书楼刚建成时,有不少人摸黑进来,企图烧毁藏书楼?怎么,你们烧得,我烧不得?容我提醒你们,藏书楼是我建的。里面的钱和书,每一样都是我出的。你们凭什么认为,你们可以对我指手画脚?”刘挽凌厉的扫过在场的所有人,让人意识到,在他们面前的刘挽,并非一个可以任由他们拿捏的人。

“长公主当初为何建藏书楼?”和刘挽来硬,很明显,刘挽不吃硬的,甚至在他们企图对刘挽用硬的时候,刘挽会用更强硬的态度对待他们。说句不好听的话,藏书楼刘挽但凡放一把火烧了,谁能阻止得了?

烧了藏书楼,那不是眼下一群步步紧逼,处处要给刘挽设套的人要达到的目的。

他们想要得到藏书楼,他们要把刘挽建起来的藏书楼收入囊中。

藏书楼的好处,不言而喻,没有人再需要去证明。

育天下人才,纵然如今的效果并不显,长久之后,天下的读书人必将不缺。这也意味着天下的人才也不会再缺。

自然,毁掉藏书楼的人将会是罪人。

“问得好。我以为你们所有人都不会在意,我为何要建藏书楼。你们只在意,藏书楼是不是还会继续对外开放,还会依然有人教你们读书识字,教你们手工艺。”刘挽看似说的是阻止她关闭藏书楼的人,实则何尝不是已然回答了这一个问题。为何,她当初要建藏书楼。

无数人都听懂了。

正因为听懂,有人不禁羞愧的低下头。

他们因为藏书楼而得利了吗?

得利了!

他们希望藏书楼继续再开下去吗?

希望!

他们甚至盼刘挽可以把藏书楼建得更多,让天下更多的人能够读到书。

可是,这样的他们,是极少数的一部分。

“兴建藏书楼,甚至我在各州建起类似的藏书楼,所费的人力物力,有人想过吗?你们觉得,我是吃饱了没事儿干,有钱没地儿花,因此才会生出这样的心思?告诉你们,从一开始,我的目标就很明确,大汉朝啊,皇室宗亲,不能离得百姓太远,尤其不能离得被人架起。世族传承,典籍皆在世族的手中,普通的人连字都不识几个,想让他们治国平天下,怎么可能。世禄世卿之制,为何?不正是因为你们世世代代都曾读过书,识得字,比起连字都认不得几个的人,你们理当治国安天下,自然而然,荣华富贵都是你们的。”刘挽语辞犀利的指出问题的根本所在,让一众世族们听得汗淋如雨。他们先前之所以费尽心思的阻止刘挽开设藏书楼,正是因为他们懂得刘挽的盘算。

“纸是好东西,有了纸,更利于知识的传播,做出纸的人,比起你们倚仗自己读过几本书,多识得几个字,目空一切,是不是更值得赞许?这是功在千秋者,莫要说出贬低你们自身的话。毕竟,你们都识得字,竹简和纸相较之下,哪个更便于携带,你们有数。可是,直到今日,我依然能够从你们的神态间察觉到,你们对能工巧匠们的不屑,你们以为那是奇巧淫技,你们不耻之。可你们所读的圣贤之书里,你们所奉信的各家之道中,哪一个教的你们吃着别人做的,用着别人制的,穿着别人做的,一个个竟然敢看不起别人?”刘挽骂起人比陈谦更狠,谁听在耳朵里不想反驳,指向刘挽提醒道:“请长公主慎言。”

刘挽转头冷洌的质问:“不服?好啊,不妨来试试,给你一块田,你种得好?”

那必须不是谁都敢打包票,都敢肯定的说他可以。

“我等学的是治国平天下的道理,与他们各司其职,非能一并而论。”认输是不能认输的,换一个方式来答,本身就是各司其职。

不料刘挽闻之竟然拍掌叫好道:“说得好,说得真好,各司其职。你们治国平天下,他们耕种收获,本是各司其职,谁又该被你们轻视,自认为高他们一等?”

平等是不可能平等的,刘挽很清楚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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