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就从另外一边的那个墙缝里把一个装着碎银的钱袋拿了出来。
“看,这不就是?”
宋声一看,说道:“原来你说的墙缝是那边那个啊,我说怎么没找着。”
宋声从里面拿出二十文钱出去了。
李满还在院里站着,已经是腊月了,他身上穿的还十分单薄,让人看着就冷。
“这里一共是二十文,一大捆柴十二文,一小捆是五文,不过你今天带来的柴捆的要更多一些,就再给你加三文。一共是二十文,你收好。”
李满没想到能卖二十文,还多出了三文,面色一喜,干裂的嘴唇动了动,说道:“谢谢。”
拿了钱他就走了。
等到晚饭的时候家里人都回来,宋声提起这个事。
张杏花道:“你说的是后山脚下住的那个李满吧?长的高高瘦瘦的,一身的力气,不过不太爱说话。”
宋声点点头,“应该是他。”
“那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他今年应该跟大郎差不多大,好像比大郎还大个一岁,我记不大清了,就是二十一二的样子。”
“他啊,早年没了娘,他爹就给他娶了个后娘,后娘后来生了弟弟妹妹,慢慢对他就越来越苛刻。寒冬腊月还让他上山砍柴下河摸鱼,出去做工的钱全都被后娘搜刮走了。在家不干活就没有饭吃,一年到头都是在柴房睡的,人养的干瘦的跟皮包骨头似的。”
“只是前几年,她这后娘又动了歪心思,想给他娶个傻子媳妇儿,人家那头给的嫁妆多,后娘贪钱,却没想到一项闷不吭声的李满转头找了里正,说要分家。”
“里正也知道他家的情况,看着这孩子过的实在苦,就做主帮他们分了家。说起来,他这后娘你应该听说过。”
“是谁?”宋声道。村里姓李的人家也多,他实在猜不出来到底是哪一家。
“就是村里的何兰香。”大嫂孙氏道。
“何兰香?上次跟王婶子扯皮的那个?”
“嗯,就是她。”
“这分家的时候何兰香可是连一亩地都不肯分给满小子,就连个住处都差点没有。要不是满小子他爷爷从前当猎户的时候在山脚下留了个破屋子,他更没地儿去了。”
“那里正不管管吗?”
“里正想管也管不了啊,说的多了何兰香就躺地上撒泼,她能松口同意分家就已经不错了。满小子也是硬气,宁愿不要屋子不要田地,也要分家。现在啊,就在那山下的屋子住着,平日里靠上山打猎砍柴为生。”
说到这张杏花叹了口气,“要不怎么说这何兰香不是个好相与的。就是苦了这满小子,怎么摊上这么个后娘。”
“看他今天担了两捆柴过来,应该是缺钱了。”
大雪封山没法打猎,李满的日子很难熬。
而且看他身上穿的衣服,薄薄的一层麻布做的,还是秋天穿的那种。
宋声看他有一把子劲儿,这会儿也有些同情他的遭遇,说道:“奶奶,家里烧炭的窖太小了,一次烧出来的炭不多。我跟大伯商量了一下,准备在旁边再建一个窖出来,这窖多了需要的人手也多,咱家里的人肯定不够用了。要是到时候李满愿意,可以过来帮忙干活,我们给他付工钱。”
张杏花对于新建窖的事没什么意见,家里关于烧炭的事她都听孙子的。
这会儿听见宋声说如果李满愿意,可以来帮忙,给他开工钱。
张杏花叹了一声,“三郎心善,等窖建好了,我去问问。”
又过了一日,这路上的积雪化了不少,加上有行人出行,已经走出了一条路来。
这路既然通了,宋声也要去上学了。
天那么冷,张杏花心疼孙子还要走那么远的路,说道:“三郎啊,最近这炭咱们也卖了不少钱,冬日里太冷了,一来一回走这么久,身子受不住,明天奶奶让你爹跟你一块去进城,看看给你租个房子住,就不用总是来回这么辛苦了。”
宋家以前穷,拿不出多余的银钱在城里给宋声租房子住。
现下不一样了,宋家这个冬天卖炭挣了不少,昨个儿夜里张杏花盘算了一下,这灰花炭加上灶炭,卖了大概有三十六两银子。给孙儿租个房子住肯定是够了。
城里的物价高,普通的一间小屋子,里面只有床,衣柜和一张桌子,好点的还有个小马扎。就这么小小一间,一个月都要六百文到九百文不等。
如果是再在旁边加个耳房能够方便洗衣服洗澡的,那这就更贵了,都要一两银子起步。
租房的事张杏花跟宋老三说了,等明天宋老三就去问问,今天还得忙着建土窖的事,有些走不开。
不过有一点不太方便的事,到时候宋声如果晚上不回来住在城里,家里有个什么的没法找他拿主意,得亲自进城去找他。
宋声点点头,在城里租间房子确实方便许多,最起码寒冬腊月的不用在路上受冻了,还能省不少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