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我的解释,他脸色总算缓和了那么一点,不爽地将捂脸的手移开,口气生硬:“上药。”
“是……”
我将一名佣人手里的白色药瓶拿过来,用棉签沾了点药膏,凑近过去。
由于直哉少爷将手移开了,我将他的伤口看得更仔细了点。——他受伤的那半张脸虽然止住了血,但伤口依旧恐怖。
毕竟缺了一块肉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养好的。
拥有反转术式的那个咒术师说,如果使用反转术式瞬间治疗的话,会留疤,只有每天治疗一点,再搭配上使用药物,才可以让皮肉重新长好的同时不会留下任何疤痕。
我动作很轻地将药物涂抹上直哉少爷的脸。
似乎很疼,他一下子就咬紧了牙,手也抓向我的袖口,很用力,几乎要将我的袖子扯烂。但最终还是没像刚才对待其他佣人那样一脚踹开我,也没骂我是不是想疼死他。
他眼泪都疼得冒出来了,似乎是担心自己这副样子会被那些他一贯瞧不起的连咒力都没有的佣人们拿去当笑话看,从牙缝里往外挤字:“让他们都滚出去,一群碍手碍脚还碍眼的东西。”
佣人们得了令,立马手忙脚乱涌出去。
离开时,无不松一口气。
我还小心翼翼坐在床边,看着他脸上的伤,努力压下内心那点难以言喻的奇妙快意。有点担心他会因为太疼而忍不住迁怒到我身上,毕竟此时此刻寝室里就剩下我和他两个人了,于是我小声说:“那个叫夏油杰的人,好坏。”
“我早晚弄死他!”他又恨又气,眼睫上还沾着没被他用手背抹掉的泪珠,牙关被咬得咯咯响。
接下来,只要是疼得过狠,他就愤愤地说以后要整死夏油杰的计划。
等药涂好,伤口也绑上绷带,他终于松开了我的袖子,转而将脸埋进我怀里。一副疼过劲,也骂累了,有点脱力的状态。
氛围安静了下来。
我注意到了茶几上的水果刀和苹果。
但想想直哉少爷现在可能没有吃水果的欲望,便放弃了。
我低垂下视线,看埋我怀里的那颗金色的脑袋,因为今天被夏油杰教训了一顿,受伤惨重,向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大少爷一时间也没顾上整理形象,头发到现在还是乱蓬蓬的,但意外的比往常看起来顺眼些。
我回忆起之前听女佣姐姐们聊起过的取悦男人的话题,抬起手,轻轻落在直哉少爷的脑袋上,抚摸他的头发。
“干什么。”他有点不适应,动了动脑袋。
我立马缩回了手。
过了两秒,他将脑袋往我怀里更深地埋了埋,闷闷的声音从我怀里传来,“……继续。”
我舒了口气,重新将手放到直哉少爷发顶,很轻柔地抚摸起来。
其实按照以往的惯例,京都校的学生应该呆到明天,等宣布综合评判下来哪校获胜再离开东京。
但直哉少爷受伤了,要提前离开。
离开前,我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嘴里叼烟悄悄冲我做‘拜拜’手势的家入硝子,还有十分不舍地望着我的庵歌姬。
我朝她们微微一笑。
坐上回京都的车,直哉少爷坐在我旁边,似乎还是很累,脑袋枕到我腿上,闭着眼睛在休息,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假寐。
我看着车窗外。
等轿车驶离京都校,进入市区,天色已经渐渐黑了。街道两边店肆林立,亮着七彩的霓虹灯,路上车河汇聚,一束束照明的灯亮起,三三两两结伴的行人错落在东京街头。
好热闹。
今天似乎在举行什么活动,好些人穿着浴衣在外走动。看到了他们手里拿着的苹果糖,我才有点恍然大悟,想到了佐藤少爷曾跟我说过的——庙会。
是庙会吗?
我第一次见到。
等真的回到京都,我应该再也见不着了。所以我多看了好几眼,以至于忘记了抚摸直哉少爷的脑袋。
直哉少爷不爽地抬起头,见我一直出神地盯着窗外,不耐:“你在看什么呢。”
我这才回神,露出一副被抓包后的局促不安模样,小心翼翼回复:“外面…好热闹。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地方。”
“哈?”他也往窗外看了眼,有些许不屑,“每年的大晦日,禅院家不也是这么热闹。”
“嗯……”我依依不舍地将视线收回来,低头,玩起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