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地陪他吃完了饺子,气氛有些冷凝。没吃几个,我便吵着太困,缩进了房间。我躺在周逸的床上,心情无端沉重,不由自主想起那晚我和他在这张床上度过的那永生难以忘怀的夜,那夜里,我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给了他,我不知道我妈在天上有没有神色复杂地看着我,我希望她看不见,因为我想她会为我流眼泪。想到这时,我把头埋在枕头上,鼻尖到处是周逸的气息,让我的心又痛又温暖,于是怎么也睡不着。一切对我来说都太难太难了。“刚才不是说想睡吗?现在又睡不着了?”头顶上方突然有他的声音,低沉好听,我肩膀僵硬了一下。我吸了吸鼻子,转身看他笑融融的脸,鬼马地说,“老师,我突然哀叹自己如此年轻,而你却正走向衰老。叹载叹载。”他轻轻笑了一下,双臂支撑在我两边,我们就这样两两相望,时间滴答滴答,我多希望这一刻能够隽永。他说,“周淡淡,你才知道老师是老家伙吗?”他刮了刮我的鼻子,“可惜迟了。”我静静看着他,突然开口说,“老师,我想妈妈了,给我唱摇篮曲好吗?”他怔了一下,在我以为他要拒绝我的时候,他开始唱了。“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低沉轻缓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地唱着。我鼻子一酸,脸上有凉凉的东西从眼眶流下,挡也挡不住。周俊看着我的眼神很复杂。我说,“谢谢。”他头一低,细密的吻袭来。什么时候睡着的我不知道,可迷迷糊糊中感觉周逸抽身离开了卧室。我一个人像个八爪鱼似地趴在大床上醉生梦死,睡得正想,突然窗外一串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把我猛然惊醒。我睡眼惺忪地在床上翻滚了一会儿,那烦人的吵闹声还没消停,只好无奈地起床。一边念叨着白天放鞭炮的人去屎一边穿上外套。我正要打开房门去客厅喝水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微弱的谈话声。大概是周逸的朋友,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皱巴巴的衣服和蓬松的头发,抑制住了喝水的冲动,免得丢脸。我重新躺回床上,看着天花板无所事事,外面的对话声骤然提高了几倍。“周总,不知道我下属给您汇的文件,您过目了没有?”周逸的声音听起来意外的冷漠,“嗯,资料做得不错,但有一个问题。”另外个声音热络起来:“请周总指导。”我缓缓坐起来,双眼盯着卧室的房门,一种不详的预感在我心中萌芽滋生。我光着脚板,轻手轻脚地压下了房门的把手,拉了一个缝隙出来,正巧对着客厅的两人。周逸坐在中间的长沙发上,右手抵在下巴上,若有所思地看着旁边小沙发上的人,嘴边勾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似乎在讥讽?我不由地把目光移到小沙发上的人身上,他背对着我,坐的规规矩矩,笔挺的脊梁看起来有些紧张,而发福肥胖的身子却甚为眼熟。周逸微微颔首,薄薄的丹凤眼散发出一股慑人的威严,语气平平地跟对方说道:“陈妍那件事,似乎…”对面的胖子轻微地抖了下,我站在门后,一股冰冷地气息从脚底窜到头顶,麻木地望着周逸。耳边响起胖子唯唯诺诺地声音:“周总,那件事的确是个意外,陈妍个性太强,又不肯屈服,这害人害己不说,还差点毁了店里的生意。可最近又有好事者把她自杀的事栽赃到我的头上,哎,我是无话可说,可身正不怕影子斜,您也知道这个道理。”周逸冷冷地撇了他一眼:“为什么当年她的批案没有经过我这里?”胖子语气更急了:“这…这批案肯定是给周总您过目了的,没有你的印章,我们下面也不会办事的,陈妍偷换真假钻石这事连董事长也知道的。”见周逸没说话,胖子又自己补充道:“这次有人把这件案子翻出来,明显意图不轨,我…咳,我也快升迁了,这件事对我的确不利。但周总您要相信我不会做逼死自己同事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况且陈妍她本身就有忧郁症,也难免…哎…”我紧紧地捏住拳头,死死地咬住下嘴皮盯着这个良心狗肺的袁泽凯。竟然编出了妈妈患有忧郁症这样的瞎话!!我真想现在立刻马上瞬间冲出去戳穿他的喉咙。周逸沉默了片刻,语气也没有了刚才那样咄咄逼人,反而漫不经心地问:“忧郁症?”“可不是么。”周逸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打量一番袁泽凯,忽然换了个话题:“下个月要调去总部了?”